我選擇創業的澳洲市場,其實本身是個高度工業化的國家,尤其天然礦藏的先進開採規模,以及其周邊的產業,多數屬於大型投資,而且重工業規模龐大。但多年下來,由於環保意識抬頭,以及幾度社會主義色彩政黨的執政,上游製造業慢慢的式微。政府收入,靠珍稀礦石的出口,就賺得盆滿砵滿了。因此,對於傳統產業有關的資源分配,就比較輕忽了。
不過,由於人口高度密集東岸幾個州,對於民生的需求也屬發達國家等級。因此,它的輕工業其實是非常發達的,尤其製造業的自動化水平,是高過許多亞洲的經濟體。所以,它除了機械製造業不如台、日、韓以外,輕工製造業有關的需求,並不比台灣小。
總的來說,工業化的澳洲和外來觀光客的印象很不一樣。畢竟,美麗的自然風光,陽光和水岸的美麗風景, 才是映入外國人眼簾的澳洲普遍印象
我以前和澳洲同業交流時,感覺他們對工業有關的經濟議題,討論時,經常夾帶濃濃的美國產品知識。我接手生意後,幾次的業務討論後,我更確定,我的同事除了自家的產品知識以外,最了解的就是美國供應商生態,如數家珍,熟悉得很。對於其他歐洲的了解,可以說是在我之下,亞洲的狀況,了解就更有限了。
二戰之後的澳洲,維持著幾十年所謂的「白澳政策」。此外,他們始終和宗主國,「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也就是「英國」 (United Kingdom, UK),保持著緊密的政經關係。據說,當時在澳洲大地,鮮少看得到有色人種。最明顯的,曾經有一陣子,開放大量希臘和義大利人移民,因此,使得高加索裔 (Caucasian ) 總人口比率大幅攀升。
在工業經濟領域,產業界大量使用的製造設備,仰賴進口的國家,非英即美。亞洲製的機械,除了少數日製品以外,就付之闕如了。
可是,好景不長,戰後一直扶持他們的英國,為了融入「歐洲共同體」,不得不在經濟事務上疏遠他們長期供養照顧的紐、澳兩國,冀望他們是時候融入亞洲了。
情勢使然,紐澳兩國的國際經濟關係當然也起了變化。但是,並沒有把他們推向亞洲,而是向美國靠得更緊了。我剛到澳洲不久,花心思深入了解澳洲產業,很驚訝的發現,美國產品竟然那麼受歡迎。這和我十幾年,在東北亞和東南亞所見所聞的完全不同,衝擊真的太大了。
還好,我取得的公司,由於長久和歐洲經銷關係的經營,基於獨家授權和忠誠度,美國味道幾乎是沒有的。到了我的時代,對歐系的情有獨鍾已經不合時宜了。雖然同事和我自己,對美國產品還不那麼熟悉,但卻是我們可以納入的重要領域,也是多元化策略極其重要的一環。但事有輕重緩急,姑且把美國的優先順序排後面一點,讓我先把亞洲系列整合好。
於是,我帶著紐澳各一個州經理,一行四人來一趟東北亞的行程。為了不要給澳洲同事太大的反差衝擊,我選擇先跑台灣,第一站是中部一家規模不錯的中大型工廠。我還在亞洲時,已經和這公司合作過,推過幾項他們家的產品,品質絕對沒問題。只是他們是有自家品牌,而且在澳洲也有經銷夥伴。雙方合作機會是有,但是細節還要再談。同行的同事算開了眼界,他們竟然沒聽過這麼優質的台灣廠商,但這個只是開胃菜而已。
接著又拜訪了另外兩家同在中部的工廠,還有兩家北部小型專業工廠,行程是考慮準備併入策略核心的品項,藉以凸顯和歐美產品的差異性,進一步完備預想的新世代產品範圍。
這個訪台行程,是首次把一直以來的策略概念,用實際參訪來做現實的印證。澳洲同事能收到多少實際啟發,我不會過度樂觀。但是,對於紐西蘭經理而言,已經實際市場驗證一年了。這一趟的所有見聞,對他的衝擊一定最大,也是最有建設性的。
其實,他就是我政策可行性的最佳「代言人」,他這一趟的所有感受和言語,對於他澳洲同事的實質影響,正是我花大錢勞師動眾,安排亞洲行的「秘密武器」。我的盤算,他是否能夠對這趟行程產生正面影響力,是寄以厚望的。
台灣的三天行程之後,立刻轉飛上海,目的地分別是「無錫」和「常熟」。如果在台灣,他們看到的是精緻、專業和小而美。那麼過去江蘇看到的,將是澳洲人難以想像的機械加工製造的規模,還有,和產業緊密接合的即時性和多樣性。這些特性,在歐美發達經濟體並不多見的。
我不指望他們會有什麼敬畏的心,只要他們開眼界,希望他們打開部份「腦洞」,開啟「利基」思維的靈動,就已經值回票價了。這類心理的建設急不得,首要降低他們心底存在已久的偏見和傲慢,其他的建設性作為才能慢慢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