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行之後,很快我和總經理同事安排了跑一趟美國。此行目的,我是想看美國產品到底行不行?其實,另一個目的並不是為了什麼具體的目標,而是,為了讓團隊看到我是嚴肅看待美國產品併入我們生意的議題。我若毫無美國行的動作,會不會讓他們解讀成「言行不一」,這樣行嗎?
公司總經理和我分兩路從澳洲飛抵洛杉磯,他搭乘澳洲航空,由雪梨直飛美國西岸。我則考慮回程轉往其他亞洲城市,所以選擇飛新加坡航空。按商界慣例,我們兩人的職務,也不一宜同班飛機旅行。
很驚訝的發現,從新加坡飛洛杉磯,地圖上看似比較近,其實航程是比雪梨直飛多飛了五個小時。總之,都是十幾個小時的旅程,很累人,我們就在機場附近旅館休息一個晚上,隔天再轉飛棕櫚泉 (Palm Springs )。
澳洲同事是第一次來美國,非常興奮。和美國人聊天時,他覺得很開心,喜歡美式英文的平易近人。而且,他覺得美國人很有禮貌,對陌生人說話非常客氣。因此,午後在游泳池畔,或是大堂酒吧裡,只要是落單的客人,他一定攀談,幾秒就熱絡歡笑。路過的人很可能以為,他們應該是老友同行才對。
我大學時代的教授絕大部份來自英、美,其中只有一位是澳籍教授。同學們都不太習慣他奇特的澳洲英文,私底下常取笑人家的腔調。但是,這世界就那麼小,多年後,我竟然混跡在那個當年認為的奇特語言世界裡。
機場報到時,他維持著他抵達美國後的「熱情」,對著地勤人員,像個興高采烈的青少年一樣,嘰哩呱啦的講個不停。那航空公司職員轉向我,略帶苦笑的臉說:「他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想,我同事應該是第一次感受到,他們和美國人說的都是英文,其實,若沒有很寬大的語言包容能力,溝通方面,還是存在一些隔閡的。語言如此,其他工、商業有關的常識,我相信差距也不會太小的。也就是說,雖然澳洲很像是個小一號的美國,但工業產品方面,應該不至於美國行,澳洲就一定可以。看著美國產品在亞洲的弱勢,我心裏的疑問是其來有自的。
當然,這是我們這次來美國的其中一個目的,我不想落入一廂情願的衝動,應該先弄清楚真正可為的事情會有哪些?我事實是謹慎的應對同事對美國產品的「一頭熱」現象,在不願讓他們誤以為我重亞輕美,我對美國煞有其事的做法,就是個平衡,也是不得不為的。
我們是來美國參加一個跨國同業協會的年會,那一年的會址是在加州棕櫚泉的一個渡假山莊。澳洲這行業的一線公司,或是大盤商都是美國這個同業協會的會員。這個協會成員主要是美國和加拿大的同業,我是接手之後才了解,公司每年繳會費,除了經常得到資訊的分享以外,卻極少取得資源,也未曾實際大幅惠及公司的營收。
這個協會每年會選擇美國一個處所召開年會,同時會有許多新技術,新產品的發表會。議程的安排,會有一個半天的小型展覽會,讓世界和美國的各大製造廠展出最新研發的成果,也讓經銷商有機會和各大廠交誼,各取所需。說是學習新知識,其實大部份是玩樂,休假,同業朋友相聚,才是這個活動的核心。
會議場地是在這個渡假山莊的一個大型會所,但多數的活動都在室外。像是觀賞馬球比賽,高爾夫球賽,泛舟,還有悍馬車挑戰沙漠困難地形等等,夜晚的餐會也都在戶外進行,很能享受印象中的西部風味。
據說棕櫚泉只住了四、五萬居民,但是豪華別墅到處可見,好像許多好萊塢明星在這裡都有渡假用的物業。報章上讀過,已故明星鮑伯霍柏就是其中一位。這個悠閒的城市,其實就是個人造綠洲。老美告訴我,整個城市就是被一層巨大的塑膠布托著,所有和生命有關的土壤,水,和花草樹木,就在其上方生生不息,已經一百多年歷史了。
儘管議程滿是渡假的氣氛,大會還是安排許多論壇,和主題講習會。各分組主席在討論會開始前,都會介紹第一次與會的公司負責人,幾乎每個我參加的分組都要來一次“訝異”。當主席介紹我這澳洲公司,還有我個人背景時,站起來的是那會議室內的唯一華人,瞬間就有人交頭接耳,眼睛緊盯著我位置的方向。
我猜,他們一定納悶,原先那常聽說的遠道澳洲公司會員,怎麼換了個黃皮膚的。這奇特的氣氛幾乎同時被三兩位的熱情掌聲壓過去了。他們是我舊日的美國分支機構同事,十幾年的歲月,確實交了不少美國同事朋友。在美國的重逢,多了許多歡聲笑語,也讓我頗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這現象,對我帶來的澳洲總經理應該頗為新奇才對。他回去後,應該會告訴澳洲同事,他懷疑老闆是不是美國來的?
到此,美國行的目的可以說完成大半,剩下的就是如何擴大發掘美國系統對我的生意會有什麼正面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