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經銷品牌上游重新形塑的雙邊關係,幾乎可以確定,那和我的上一次歐洲行有直接關係。我向他們的最高層揭露了他們員工在市場的離譜作為,最重要的是,我的訴求有機會得到接納。因而,原廠總公司高層勢必做了完整的調查,應該也驗證了我的各項指控,因而有了後來的大幅度政策修正。
雖然世事很難盡如人意,但這次兩家公司兩位非直接經營人士,透過「秘密外交斡旋」取得了機緣,讓相互的資源沒有進一步掣肘對方,互相抵消,其實是相互利益的有力維護。但是病根並未清除,何時死灰復燃,捲土重來,相信只是時間問題。
但是,以正向思維的視角,作為市場的主力經銷商,我們是獲得了喘息的機會,理當加速奮力圖強。理由非常簡單,上游品牌的市場經銷工作,仍然在「印太區域中心」的職權範圍內,我們並沒有因此獲得一件刀槍不入的「金鐘罩」。新加坡還會找機會對我們下手,除非我那位「老朋友」選擇離開集團。
我們在生意上所遭遇的磨難,很諷刺的,竟然是起因於原廠特定兩位經理的個人恩怨。也正因動機是來自「個人」,而且其所為與他們服務公司的利益相違背,我也才有機會動用資源,力挽狂瀾。如果那一次的危機是基於原廠利益考慮,循正規的途徑發動,那麼,所形成的政策改變,其獲得解套的困難度怕是沒法相提並論了。
總之,生意上下游的位階先不談,原廠和我們經銷商都在為各自公司的最大利益服務,這是天經地義的。就以生意的本質來思考,「幫人提皮包」,經營他人品牌的生意,自始至終都存在著重大隱憂。也就是說,經銷商和原廠本身就非系出同門,長久以往,只要時機成熟,原廠都會針對某特定市場,進一步取而代之,放進去自家資源,以自身品牌形象經營具潛力的市場。
因此,原廠主要考慮的重點,是何時為正確的時間點,可促使他們獲得自家利益的最大化?到達那個「坎」的時刻,就會是我們這類生意的末日。
當然,如何轉換該品牌在前緣的「市場存在」(Market Presence),或是通路的「直銷口」 (Outlet)型態, 那又是另一面向的商業技能。
我們認定的當時「敵人」,也就是通路負責的新加坡分支機構,我們的底層思維並沒有錯,因為他們的一切作為都危害我方利益。反觀對方,他的設法轉型也屬職責所在,只是選擇的時間點並不理想。此外,他採用的方式也不符合他們品牌的根本利益,其中一個因素是,他們本身當時的能力是遠遠不夠的。
在他們還沒有掌控市場的能力之前,貿然削弱他們長久,且忠誠經銷夥伴的生存能力,此舉形同「殺雞取卵」,是他們的圖謀最終失敗的根本原因。我們除了抓對時間點順利反攻的幸運以外,他們一連串的「錯誤」也給我們很大的助力。我們的「敵人」在用人、在策略、在鬧事的時間點上,都是錯誤的決策,那也是我們的幸運。換成另一個更具謀略的「指揮官」,相信結果一定大不相同。
總的說來,原廠就是我們公司與生俱來的「敵人」,他們的存在就和市場上一直存在的競爭對手一樣,「敵人」一直都在。至於,「敵人」怎麼出招,我們當然在意。但我們更應該在意的,我們在創造營收,養活全公司的同時,是否培養出足夠的生存能力,頂得住下一波的殘酷競爭呢?
不久之前的那一次,新加坡人員準備來澳洲,意圖當面撕毀幾十年歷史的獨家授權協議。以當時公司的能力狀況,其實是會對我們產生致命一擊的。那一次幸運得以轉圜,我相信,下一次不會再有起死回生的機會。這是我明確告訴公司經營團隊的。
我用千年前羅馬帝國極盛之後的滅亡,和當代以色列敵對國家環伺的強盛對比,說明「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敵對勢力的存在是無法迴避的現實,我們和互搶大餅的競爭品牌都可以共存,和「競合關係」兼具的通路上家為什麼就不能共存?
在這一次大風浪來襲之前,我「買」來的這個生意團隊從沒有過存亡的危機意識。即便和原廠的互動和鬥爭,也是帶著幾十年歷史的驕傲感,鄙視新加坡年輕團隊可能帶給我們滅頂之災的能力,以致走到了完全無法回頭的地步,像極了羅馬帝國的滅亡前景象。
經過這一次的震撼,尤其公司總經理和我,一個幕前,一個幕後的緊密合作,得以化險為夷。但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總經理必須銜我之命,在公司的營運平台,更努力執行既定的行銷政策,而且還要加快腳步。因為,若干年後再來一波衝擊,如果我們只能拿出銷售的表現,而這產品仍然佔比絕對多數,也是我們的要害,我估計我們可能會挺不過去。
我還是主張,我們必須和時間賽跑,我們應該珍惜我們面對的競爭環境,發憤圖強。我們必須贏過體制內和體制外的對手,更重要的,我們必須比過去的我們更強,才能獲得可持續成長的生意環境。
正如同我向經營團隊一再重述的,我們的競爭對手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我們能否變強,能否保障自身的未來,完全「操之在我」。
註:所謂的「敵人」,泛指利益和我方相衝突的盟友或是競爭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