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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亂的書桌前,女孩微笑著並緩緩坐下,腦袋感到昏沉,同時,兩旁額角彷彿有電鑽正深入淺出,直至鑽頭撞擊彼此,無數疼痛相互撕扯,爭相抵達巔峰,剎那間,她起身將桌上物品盡數掃去,無辜的紙張沾染上墨水的暴躁。
頭頂上的燈光忽明忽滅,那是它來臨的警示!慌張的她拾起滿地稿紙,隨即落筆,展開漫無目的的寫作。筆尖移動迅速,深怕晚些時候,背脊傳來的絲絲涼意趕上她的文句,而房間的黑暗一隅,血紅色的雙眸瞬間綻放迷人的光彩,它,從無盡的夜空襲來,撕裂她苦苦祈禱所得來的寧靜,烏黑的利爪已搭在她左肩上。
「來了!它又來了!它再次回來了!」房門外傳來歡聲笑語,隱沒她淒厲的哀嚎。
「噓──親愛的,妳只管將對我的思念傾注於字句之間。」耳畔響起魔王溫柔的低語。
它鋒利的爪子游移,彷彿凌遲她肩膀上的血肉,「標題、內容、正面情緒⋯⋯。」牙齒直打顫,她卻恍若未聞,自顧自地呢喃,眼眶落下兩行血淚,與墨水交織在一塊兒,而魔王總樂於欣賞這惹人憐惜的畫面,它低頭,二人宛若極其親密的戀人般,耳鬢廝磨。
「全部都錯了!不是這樣⋯⋯不對啊!」她焦躁地將熱騰騰的草稿揉成一團紙球,好似如此便能緩解,它從可恨的回憶中所帶來的苦楚。魔王曾多次拽著她共同遨遊痛苦地獄,它常靜靜地,凝視女孩將自身從裡至外肢解、剖析,直到每一寸骨頭分離;每一滴血液乾涸,才滿意地離去。
幼小的靈魂歷經生死更迭,女孩的哭嚎常於煉獄之中迴響。
「哦!親愛的,不妨再回到我們共同的家──地獄,繼續堅持妳所謂的夢想。」甜膩的嗓音伴隨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全身止不住的顫慄,這次,她仍是緊握筆身,選擇盡可能地專注在眼前的文字上。
魔王見狀,彈了個響指,燈光盡數熄滅,就連那慈祥的月亮,亦被黑雲隱去,至暗時刻,通往地獄的大門再現,門扉被無數亡靈的雙手奮力推開,徑直伸向女孩的脖頸處緊緊扼住,故技重施為的是將她再次拖入無盡深淵。
文字的影像逐漸重疊。「究竟,我為何要備受煎熬的寫下這些呢?」她迷茫地想著,眼前愈發模糊,手中的筆失去支撐而落下,她無力地凝望那愈來愈遙遠的書桌,曾經為理想而努力不懈的自己亦逐漸飄散。
空曠的木桌,僅有擺放墨汁沾染過的稿紙,以及隨意癱倒的黑羽毛筆。雖然文章的字跡凌亂,但她拼勁全力掙扎、抵抗痛苦而完成作品的場景,仍是清晰的呈現當時的場景。最後一行文句令人格外好奇:「為何,我仍死守寫作之道呢?理由其實沒那麼高尚,僅是因不寫,無處安放的痛苦,將使我成真正的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