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閱讀心得（上）：從滕普林出發，牧師家庭與梅克爾的穩定領導

綜觀商業或國際政治場域的領導人，無不講究「快、狠、準」，或如馬斯克那般強勢高調。但德國前總理梅克爾卻走出一條不同的路：不靠煽情的演說，不爭鋒出頭，卻能長年穩住歐洲局勢，成為德國最受信任的總理之一。梅克爾的領導力，來自家庭教養中習得的溫柔包容、對語言與溝通的深刻信念，以及對科學與真理的堅持。以下是我閱讀梅克爾親筆傳記《自由：回憶錄1954-2021》（Freiheit）第一至二部後，整理出她身上最獨特的三種力量。

《自由：回憶錄1954-2021》

從低調中成長：領導風格的起點

「 作為牧師的孩子，我們必須比別人更優秀，而且應該盡可能不要引人注目。」

這句話乍聽之下看似矛盾，但若理解背後的歷史脈絡，便有跡可循。

語言的力量：溝通、理解與斡旋

「我並不是為了個人利益發聲，我關注的是一個根本原則：正義應該平等地對待所有經歷過的不公。」

東西德統一後，農漁業大受衝擊，土地徵收與歸還的問題更構成一大挑戰。而梅克爾的憐憫，正是展現在這些平民百姓。兩德合併談判時，梅克爾試圖為農漁民、受歷史不公對待不公正對待的群體（如牧師子女）發聲，雖未被採納，卻凸顯她一以貫之的同理心。這樣的關懷與憐憫之心，日後也展現在她敞開邊界、接納難民的決策中。

為了實現政治理想，梅克爾的首選總是溝通而非對抗，「語言」更是她外交的一大優勢。小時候放學回家途中，她常看到在寒風中等待軍車的蘇聯士兵，出於同情主動與他們攀談，並藉機磨練俄語。日後，她更不斷透過各式正式或非正式的活動精進俄語能力，一直到大學、研究所期間，都不曾間斷，最終讓她得以與俄國總統普丁在外交場上平起平坐、斡旋來回。

即使在日常生活中，梅克爾也展現出靈活的溝通力。當她結束第一段婚姻並搬離原住所，急需登記位於滕普林的新住處，她對警察說：「我在滕普林長大，現在住在滕普林街，這難道不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巧合嗎？真是命運的安排啊！」警察頓時卸下心房，毫不猶豫地將新地址登記完成，讓梅克爾順利安頓新生活。語言對她來說是工具，更是理解、談判與連結的橋樑。

梅克爾與普丁，攝於2020年

尋求挑戰，強調務實，追求自由

「我渴望挑戰，不僅是學業上的挑戰，還有必須在一個新地方獨自生活的挑戰。」

因此，她選擇離開家鄉，於萊比錫攻讀對她來說並非最容易的物理，因為「物理是一門自然科學，即使在東德，也無法扭曲所有的事實。二加二就是等於四（註一）。」這句話，在資訊越發混亂、言論自由日益遭限的今日，更顯得鏗鏘有力。語言的迷人之處在於溝通、連結，但可怕之處，就在於它能被當權者操控，掩蓋事實，讓謊言聽起來像真理。

而梅克爾選擇以理性與科學為武器，用解題的熱情來實現思想的自由。她說：「為了解題瞬間的靈光一現，我會花幾個小時研究這些題目。找到解答的感覺很棒，也很自由。」

小結

在高度控制的東德，她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出口：在壓抑中選擇思辨，在不確定之下選擇溝通。這樣的成長環境，塑造了梅克爾作為領袖人物「理性而溫柔的堅持」的可貴特質。

• 註一：「2+2=5」出自歐威爾的小說《一九八四》，形容人的思想如何遭到控制、洗腦，黨說是多少就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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