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講起台灣認同之前,我們要先有個概念,在最早期大概清代左右的台灣時,「台灣」並不是指「全島」,而是指台南一帶(府城「台灣府」)。
清朝和更早之前,那時候的自我認同會是跟著移民族群在跑,比如「漳州」「泉州」「福佬」,或是在文獻裡的「閩人」(閩籍)、「粵人」。
清朝對於台灣的統治並沒有到整座島嶼,所以相對之下,還沒有穩定的全島「台灣人」的概念。
2.
什麼時候開始有「台灣人」的稱呼?差不多是在日治時期。
在日本的統治下,臺灣人見識到了另一群文化歷史都不一樣的人和政權,在被統治的狀況下,分出了比較明確的「你/我」。
在有日本人這個「他者」的進入下,我們開始思考「我們是什麼」,而且這時候日本的統治,擴及到了「全島」。
在內地人(日本人)的存在下,台灣被稱為「本島人」、「台灣人」,我們開始有「台灣人」的這個意識出現。
所以這個時候的文化抗爭,開始出現了「臺灣文化協會」、「臺灣民眾黨」(不是現在那個)。
3.
隨著1945年日本在二次大戰中投降,新的政權來到了台灣,——「國民政府/中華民國政府」。
與此同時,在有個「本島人」的前提概念下,加上新的行政區省籍劃分,隨著新政權來台的人,被稱為「外省人」。
這時候開始有「本省人」和「外省人」的意識出現。
4.
在中華民國政權在台灣引起的各種省籍衝突與鎮壓下,人民與政權的隔閡越來越嚴重。
然而,台灣當時面臨著「反共復國」的局勢,對當時的政府而言,把「台灣人」加入「中華民國認同」(中國認同)是重要的。
特別在1960-70這段倡導中華文化復興的時期,於是政府開始建立台灣「四大族群」的概念:閩南人、客家人、外省人、原住民(當時稱為「山胞」)。
這套論述把台灣人們原來的福建、廣東的移民經驗加強,有助於強化:
「台灣人的祖先就是來自大陸地區,我們都是同個中華民族」
並且,把已經存在的「台灣人」概念消融掉。
5.
——而這套「我們都是同個中華民族」的論述,直到1980年代隨著黨外運動、反共復國變得不可能、解嚴,持續到近年,才慢慢鬆動。
衍生出了:
「我們台灣人有自己的文化發展和歷史,不應該被粗暴的劃分進『中華文化』裡面」。
而隨著「反共復國」夢想的破滅,許多第二、三代的外省人,也開始關注自己出生成長的土地,產生了「我是台灣人」的認同(當然他們可能也同時認同自己是「中國人」)。
6.
與此同時,原住民卻是另一套脈絡,不同於廣義「漢人」的發展,原住民則以「部落」,為主要認同與交流中心,從日治時期被人類學家研究,將各個部落以語言劃分成各種「族」;
然後到了中華民國時期,又在「四大族群」的架構下,被統稱為「原住民族」(當時稱「山胞」)。
然而,原住民各個族群部落,卻有著自己發展的歷史,與被統治壓迫的歷史,會有著截然不同的背景脈絡。
而在解嚴前後,原住民的正名運動、拯救雛妓運動,成為了鬆動威權政府的一份力量。使得大眾開始注意到台灣這片土地,「原先的住民」。
7.
那麼說起來,「台灣人」一開始是指誰?事實上興起「台灣人」這樣的認同,是先以「福佬人(原鄉福建)/閩籍」為主流。
這也是為什麼如今的「台灣台語」,會是指「河洛話/福佬話/閩南話」。
然而,在時光的推移下,清代的械鬥、族群分野,隨著一個到現在「完整的台灣島」領土的成型,各個族群聯合的社會運動,「台灣人」的概念則越來越穩固。
8.
所以「什麼是台灣人」的這個問題,其實主要是隨著政權領土的發展、族群的劃分與聯合,而有所改變的。
正如同常被拿來探討台灣認同問題的理論,是《想像的共同體》這本書,它的主要概念簡述是:
「『民族』,是一群人擁有共同的想像」。
因為我們想像、認同我們是一個「共同體」,所以我們才成為了「民族」/「台灣人」。
「什麼是台灣人」,並不是用血緣來做完整的區分,則是基於每個人的認同。
9.
再一次回到「台灣」的問題。
什麼是「台灣的」?那要看我們每個人基於自己的文化脈絡底下,有多少共同的經驗與期望。
還有我們這套「台灣想像」,又可以包含進多少不同脈絡的人。
10.
「台灣認同」,並不是透過「排除」而來的,是各種族群在一起,建立了「台灣認同」。
所以最重要的是了解自己的來源、歷史,了解自己的認同,與如何一起加入這個「台灣的認同」。
更甚至,是一起打造這個「共同的台灣認同」。
了解自己的根,敘述自己的文化,接著我們擁有一個共同的認同。我想,在巫術上也是這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