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都分不清一些是記憶還是自己的臆想
幾天前,堂姐給我傳過來用一張92年的照片,真不知道她從那裡弄來的,而且又用手機翻拍傳過來,照片裡的人五官都是模糊的,除了認出了站在鏡頭前面的幾位長輩,我很快找到一個小小的自己。
33年前,那時我才6歲,和我的小女兒的年齡相近。
我覺得7歲前,我是沒有什麼記憶的。但是,我感謝,我不曾記得很多事情。
小時候物質匱乏,大家生活都很拮据。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經濟上的困境必然會讓父母的日子衍生出各種煩惱。但是,我大都不記得了。
可是,我記得從清晨到日暮,扛著鋤頭下地的隔壁嬸子跟我打招呼,左鄰右舍沒有人不誇那位嬸嬸多麼勤快、愛乾淨;我記得還沒有通自來水管的時候,挑著鐵桶去水站挑水的叔伯們,水站放水的時候,家門口總是「叮咚」響起空鐵桶碰撞的聲音,還會留下如車轍一般濕漉漉的長長的水跡,父親肩頭的擔子上下「嘎吱嘎吱」地叫著⋯⋯
裊裊炊煙升起了家家戶戶的夜幕,盞盞昏黃的夜燈指引著寒光冷月下的歸路人,盤飧市遠、樽酒家貧都收錄在靜謐的夜裡。
我依稀記得夏天坐在小水渠邊上踢踏著腳丫子,塑料涼鞋好像被沖走了;在田間小路上找尋蠶寶寶可以吃的「奶奶草」(到現在了我依然不知道學名叫什麼,難道我摘的是蒲公英?),爬到桑樹上摘桑葚和桑葉,有一個朋友家的桑樹偏偏長在茅廁旁邊⋯⋯
我記得,從村頭到村尾,學自行車摔破膝蓋的那個路邊,母親帶我去診所擦碘酒消毒,高錳酸鉀在膝蓋漬出一片紫紅色,但是從那以後我學會了自行車;我記得幫母親打醋和醬油分不清瓶子的糊塗,還有一次端著一個搪瓷盆去買雞蛋回來,路上遇到一隻大公雞,嚇得我沿著路邊走,生怕牠過來啄我。
我記得拖著弟弟這條「尾巴」走街串巷;我記得烈日炎炎曬得我的不愛睡的午覺;我記得鄰居家端來的餃子,鄰里間互相幫忙收割的麥子和父親光著的黝黑的膀子;
我記得我的小學校,還有我們那響徹天空的朗朗的讀書聲;我記得我們坐在台階上寫作業;我記得我看錯表了,大冬天天還沒亮就去朋友家叫朋友一起上學。(我小時候是「三到校」,早起去一趟學校,大概8、9點回家吃早飯,然後再去學校,中午回家,下午再去學校。)
我記得,從春夏到秋冬,路邊的垂柳抽出嫩芽,大槐樹下拖著絲垂下來的綠色槐蟲;麥子秸稈堆起來的鬆軟的小山垛、紫紅的桑葚兒、半青半紅的脆甜的大棗、沒過我膝蓋的厚厚的積雪;新桃換舊符時燒得通紅的爐火、我的新衣裳和又長了個子的新模樣⋯⋯
從過去到現在,一座座老院子、舊房子坍塌成殘垣斷壁,一幕幕嬉笑打罵的童年也淪為過往。
時空交錯,光影婆娑,有時候我都分不清一些是記憶還是自己的臆想。但是恍惚間,我看到了那個小小的自己——那個也有著少女夢想的短髮假小子,那個在汾河邊上和朋友談心、和堂姐對著山吶喊過的孩子,那個坐在門口數過火車車廂的姑娘,那個抱著弟弟憧憬著長大的姊姊,那個仰望星空渴望看到更遠的世界的少年——成了現在的我。
過去是我,現在是我,未來還是我,我依然願意做那個懷著令人發笑的夢想、幹勁十足、無所畏懼、堅忍不拔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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