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見《無路之路》這本書的書名時，立刻被吸引，尤其是關於封面的介紹談及這本書是寫給迷失在「正確」路上的一代人，遂毫無懸念地立刻買來閱讀。果不其然，在閱讀的過程中看見了許多極其精彩而深邃的論述，尤其是以「預設之路」和「無路之路」來對比生涯的路徑，著實讓人印象深刻，也發人深省。面對當前的台灣社會，那所謂的「預設之路」的生涯路徑越發狹隘，甚或已經到驚人的地步，哲學教育與心靈反思的缺如，更加強烈地反映在教育現場學生的迷惘與盲從。想要打破既有的成見極其困難，卻也讓人更加奢望許多人在不同的人生道路上所積累的各種識見，能夠帶來不同的視野，甚或嘗試去顛覆那乍看之下難以撼動的「應然」。
書中主要分成兩個篇章，一是「預設之路」、一是「無路之路」，前者主要鋪陳作者在原本既有的道路上所遭逢與體悟的種種，後者則是在開啟無路之路的歷程裡，許多珍貴的反思與見解。書中一開頭就點出所謂的預設之路，就是指稱大家眼中成功之人必須要做的一連串決定，以及必須擁有的各項成就。諸如，擁有好的學歷、好的工作、好的收入、好的房產、好的家庭，如此一來就能夠稱做好的人生。這樣的氛圍以及無處不在的信念，使得人們在成長過程中，早已深信往前的唯一道路，就是一直以來所設定與規劃好的，也正是其他同儕所同樣戮力以赴的既有的道路。卻鮮少去覺察這是一種沉默的共謀，那所謂的設定，其實極其殘酷地限制且剝奪了人生的可能，並且造成極大的壓力。
書中特別舉出一個由耶魯大學教授所提出的詞彙：「跳圈者」（hoop-jumper），那描繪著學生在學校期間，比起滿足自己的求知欲，他們其實更在意的是，成績是否達到頂尖，是否能夠在履歷上增添亮點。也就是說，跳圈者專注於當下的成就，並且全力將其最大化，以期能為未來創造更棒的選擇，他們認定這就是成功的準則。尤有甚者，這更是確保他們能夠在預設之路攀上人們所認為的高峰，贏取眾人所欽羨的名聲。
然而，作者卻也在書中提醒著，行走在富含聲望的職涯路程，往往會在不經意地掉入尋求認同的泥淖。也就是在人生的發展過程中，往往不會想著要做什麼，而是會在意哪些才是會被讚賞的選項。或者說是否會被讚賞在決策上的影響力，更甚於是否是自己所想要的。書中有段鏗鏘有力的陳述，讓人震懾卻又偏偏讓人難以辯駁，其大意為約莫是，名聲是塊強大的磁鐵，很多時候會連原本認為自己所喜歡的東西，都會被它所扭曲。
更讓人憂心的是，那將可能導致逐漸偏離自己原所以為的人生路程，卻依舊在那不得不裡繼續前行。所幸即便如此，內心依舊會有個聲音仍試著想要引起注意，那就是大多數人其實都會渴望著，能夠展現內在的自己，而非只是一味地去配合與追逐外在的眼光。只可惜，往往因為受限於預設之路的邏輯，才會否定這樣路程的可能。甚至在那過程，會逃避也會害怕跟自己的深入對話，因為那將給予內心發聲的機會，那將帶來質疑，甚或是茫然。尤有甚者，當不經意地挑動到「應該」的框架，往往容易誘發很大的焦慮與否定。然而，也許在那過程中，剛好給予檢視「應該」的機會。一如書中所提，「應該」往往可以幫助我們履行承諾，卻也往往阻止我們做出人生的改變。那並非好與壞的議題，只是若只聽從「應該」這個聲音，往往會離真正的自我越來越遠。
改變往往需要動機，尤其是面對生涯如此重大的議題。而那背後更重要的往往是，促成反思現狀與聆聽真正自己內在聲音的契機。曾如許多哲學家與心理學家都曾提及，危機往往會帶來思考存在意義的時機。書中也言及透過「失去」與「驚訝」這兩個人生重要的遭逢，常常會引發反省與改變。也就是說，當重要的東西被奪走，或碰上不敢置信的事情時，往往會使人願意開始思考許多關於人生的深層問題。回到作者本身的生命歷程，親人的過世以及自己生病的衝擊，開始讓他回頭檢視眼下的人生。甚或是開始對自己提問，一路走來的汲汲營營究竟是為了什麼。作者言及生病的歷程，讓他意識到人生，其實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一直以來所認定把整個人生建立在工作之上，並非理所當然。
於此當可帶入所謂「無路之路」的概念，其實很顯然地那是相對於「預設之路」而衍生的意涵。也就是「無路之路」是指「預設之路」之外的另一種選擇，那也意味著欣然接受，跳脫既有的框架之外所帶來的不確定與不安感。無路之路，也可以說回應著活出自我的渴望以及對冒險的召喚。於內，那也可以說是學習聆聽內心的聲音，並且嘗試對話甚或是付諸實踐。於外，那則是學習面對變化的可能與無常的未來。然而，最重要的是，那是試著將原本只看得到目標的眼光，拉回眼前與當下，嘗試專注於活著的人生。
於此作者旋即檢視當代人們對於工作的看法，書中提出一個讓人驚愕與儆醒的概念，我們活在一個「完全工作」的時代。為何這麼說，關鍵在於幾乎所有人最首要的身分認同就是職稱，甚至對於價值的感受也源自於工作的能力。然而，更讓人驚懼的是，整個社會讓人對於工作身分的認同，內化的極為徹底。而活在一個完全工作的世界，將很容易導致我們幾乎就像是機器一般，日復一日地運行著。鮮少會停下來，認真地去思索活著最基本的存在的問題，甚至連發問都會受阻。
這其中一項因素在於很多人不喜歡自己的工作，甚至不喜歡眼前的生活，然而倘若停下來思索與檢視，就得要面對這個課題。甚至會去挑戰既然不喜歡，為何還要繼續忍耐的想法，然而，那往往會誘發更大的焦慮感。社會上很常發現，人們很容易抱怨自己的工作，但與此同時，卻又逃避改變。這關鍵在於，因為至少那樣的痛苦是熟悉的，甚至可以說是可預測的。相較於此，任何的改變，都會伴隨著難以預測的不安，而那樣的不適將更讓人畏懼。
也就是面對著眼前的不喜歡，至少因為熟悉，至少已經發展出相對應的因應模式，所以遂能在可預期中勉強接受。也就是只要有足夠的應對機制，人們就願意忍受痛苦。相較於此，改變的不安則意味著充滿變數，而那將會衍生更大的焦慮。書中直陳，如果從人內心的偏好來看，那可以列成一個式子：
確定的不適感＋應對機制＞不確定的不適感
這也是人們害怕去改變的原因，而為了逃避那樣的害怕，索性根本不要去思索相關的議題。然而，現實的不滿與憤怒依舊存在，於是乎就讓生涯議題停留在情緒的發洩，或是抱怨、或是指責，卻不願意有任何的改變。據此，作者點出求知欲的力量與重要性。其指陳求知欲是對世界的美好與潛在可能，敞開心扉。值得玩味的是，處在這樣的狀態裡，會對未來有更多憧憬，於是乎忍耐現狀的必要性就會下降。結果，那就會讓當前的不適感越來越凸顯，於是上述的式子就會變成：
確定的不適感＜不確定的不適感＋求知欲
因為對未來的憧憬與想像，遂會驅使想去了解更多，甚或去釐清外在與內在的各種現象與可能。於是乎，那將一步步地取代既有的恐懼感，也將促使改變的發生。換個角度來說，因為求知與思辨，對於未知就不只是停留在想像的畏懼，以及人云亦云的應然，而是回歸到外在現實與內在心裡的狀態。當然，那絕對不表示求知欲就能緩解所有的恐懼，但那可以是一個開端，或者說讓那原本的式子，產生改變。如同作者所說，在生活、乃至生涯上做一些小小的改變，也可能會讓人感到不安與害怕，但往往因此卻能夠讓我們更願意去敞開心胸，更欣然於去接受意料之外的機會與連結。而那樣的訊息，往往會告訴我們許多寶貴的訊息。改變所帶來的回報，往往比想像中更為深遠，也更為強烈。
也就是說，要做出改變，就必須克服未知所帶來的不適感。面對不確定時，人們往往會因為恐懼，所以會想出一大堆可能出錯的事情，藉此說服自己得要留在當前的道路上。透過知識的積累、對外在現實的剖析、對內在心靈的探詢，將逐步緩解與改變那樣的恐懼。抑或者，當那樣的念頭浮現時，可以試著告訴自己，即便出錯那都仍然具有意義。從失敗的概念入手，也是另一個釐清恐懼的方法。當然，這過程還可以試著去理解，念頭的背後，很多時候是肇因於「應該」自我的作祟。也就是任何背離既有道路的想法都該被撻伐，而這樣的念頭便會阻止我們做出任何的改變。如同書中的提醒，也許「應該」自我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幫助我們負責，但如果一輩子都只有聽從這樣的聲音，則可能離理想自我甚至真實自我越來越遠。
因為面對改變，恐懼總是扮演著極為關鍵的角色，所以書中提醒著，馴服恐懼的方法。那就是不要把恐懼停留在粗略的想像或逃避，而是要認識自己的恐懼。亦即可以試著寫下內心的恐懼，並且把抽象的擔憂轉換成具體的問題。如此一來才能就問題本身去尋求答案與應對之法。此外書中還提出一個極為重要的概念，那就是不妨藉由重新框架問題的方式來思考，那也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改變。例如將這些問題視為為「重力問題」，因為就像地球的重力一樣，本來就是人生的一部分，不是可以被解決的難題。於是乎，方向就會改成如何與這樣的狀態和平共處。
既然如此，很顯然地作者並沒有刻意美化無路之路，只是試著更清楚地去釐清走向無路之路所可能遭逢的心路歷程。畢竟許多的故事，都被美化與簡化成只有特別勇敢的人才能如此。但實際上，可以透過務實又安全的試驗、經歷，還有各種提問與回應來釐清各種狀態。如同書中所提及的，對於無路之路的懼怕，往往帶出人生不當孤注一擲的結論，卻鮮少去思考，也許那所謂放手一搏的想法背後，只是為了能夠繼續安於現狀，才想藉此讓人打消念頭。人生的轉折，比想像中來得複雜，只是許多人把其簡化成瞬間。
而除了具體化問題避免模糊的感受與想像帶來無可因應的情緒反映，書中還提出「定點」的概念，當能在緩解焦慮的議題上有所助益。也就是雖然無路之路不會通往明確的終點，但是在那過程可能會有「定點」的設定。「定點」是指無論如何都要達成，沒有商量餘地的目標。許多人所認定的「定點」，都是源自於所處文化所要求的人生樣貌，並非來自於個人獨特的動機與渴望。所以定點的重新釐清與設定，其實是一個向內扣問的歷程。全心全意地接受一個定點，彷彿確立了一些方向，那往往是踏上無路之路的起點。
相信自己，成為自己，是無路之路中學習重要課題。作者不忘帶出信仰的重要，甚至直陳信仰是無路之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什麼是信仰，信仰是一種交付，願意把自己交付出去；是一種相信，願意去相信自己。信仰就是承認自己並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一切並非全由自己所掌控，卻仍舊願意前行一切都有其意義之所在。也因為如此，所以能夠全然地接受，也願意如實地體驗存在與生活。誠如書中提及找尋的過程就是迷路的過程，「無路」也許在那樣詞語的背後訴說著艱難與挑戰。但若願意更深入地去探究，就會發現一切也許比想像中更值得，也更有吸引力。
這過程可以分成向內的價值觀的釐清與持續的自我探索，向外則是支持系統的建立與學會放下外在既有的評價方式。首先就價值觀的部分，那是極為重要的一環，畢竟選擇人生道路的關鍵，其核心往往在於釐清內在價值觀是由什麼來決定。那絕非是一個很簡單的答案，而是得要依賴大量的嘗試和自省，才能夠越發清楚。上述曾提及，很多時候人們往往在遭逢失去與驚訝時，才開始思考深層的議題，因為那樣的過程，把我們從原本習以為常的位置，推向一個新的所在。
那也如同書中所引用的另一個說法，也就是說，那所謂的新的所在當可稱做現實的邊界。以邊界為名，乃在於那處於臨界之處，那意味著跨越的可能，而跨越將可能帶來衝擊與改變。然而，很多時候，往往願意站在現實的邊界上，才更願意去思考關於存在本質的議題。諸如，什麼是真正重要的？我們為什麼要工作？什麼是我想要的人生？讓人玩味的是，這些原當是生命中極為重要的議題，但我們卻總是想辦法逃避那樣的對話，或者說那條邊界。不難想像，預設之路會阻擋人們靠近這個邊界，無路之路則會將人往邊界推。如果說「邊界」的說法一時讓人難以理解，那麼不妨試著想像一個框架把我們的生活框限著，而所謂的現實邊界，就是嘗試去釐清這樣的框架，甚或嘗試去思索跳脫框架的可能與其所帶來的轉變。
處在現實的邊界上，其實是容易讓人不知所措，一方面會對於自己的人生感到質疑，但是另一方面又對於改變感到不安與畏懼，所以人們往往會刻意避開。然而，如果不試著走向邊界，那有可能錯失一個更深、更廣，甚或早已在等待我們的未來。是故，如果嘗試稍稍步離預設之路，就會被往邊界推，最直接的影響會是所見所聞當會有所不同。而那些吸引我們注意的事物，會引導我們繼續前行，更會積極地讓我們想要釐清自己究竟在追求什麼。而那不斷衍生的新的想法，也許會因與過往的差異甚至背反，而造成困惑。作者特別提醒著，此時當要更為慎選討論的對象，因為這些想法都可能會讓人不安，也都會讓人們嘗試將你帶離邊界。
由此也更加凸顯支持系統的重要，書中提及走在無路之路上的人，往往特別需要支持。因為在那過程中，或者仍在釐清或重塑價值觀，或者世界觀也還不完整，所以會希望能夠有人可以支持與陪伴，最好是能夠理性且務實地一同討論。雖然現在的環境，我們很容易透過網路認識很多人，知曉他們的故事。然而，作者也直陳這類的數位啟發，往往只在一開始的時候能夠有所激勵。最終，還是會很渴望，甚至需要找到願意建立更進一步友誼，願意一起度過這具有獨特意義的人生旅途的伙伴。
這裡頭當然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關鍵在於，外在的眼光與評論。既然預設之路是社會所認定原當行走的生涯路途，想當然爾，離開預設之路必然容易遭到極大的阻力與批評，甚至是反對。書中以「好蛋」與「壞蛋」的舉例，讓人進一步反思這裡頭所藏的議題。牧場主人都知道所謂的「好蛋」就是符合市場規格、乾淨又可以拿到超市販賣的雞蛋；而其他髒髒的、形狀各異被一般人視為「壞蛋」的產品，彷彿理應被棄置，但那卻是人生最棒的東西之一。同樣的道理，走上無路之路，就必須嘗試去消化被他人視為「壞蛋」的感覺。無怪乎對於有些剛離開預設之路的人來說，可能會因為難以承受那樣的責難與壓力，遂急著抓取對一般人來說，可以辨識的新身分，藉此緩解那樣的狀態。然而，作者也不忘提醒，即便可以藉由這個新身分，作為過渡方式。但可能很快就會發現，那很容易再次複製原本想要逃離的狀態。
於是乎，書中指出無路之路的重點，就是別管那些說服得要當顆「好蛋」的種種言語與影響力。要學習分辨，什麼才是真正回應內心的聲音，可以活的更加自在的選擇。甚至，即便那過程仍得面臨那樣的評價與責難，都要嘗試學習去接納那些不舒服的狀態。也許不論怎麼做，終究難以避開旁人的質疑與否定，那麼不妨試著削弱這些話語的殺傷力。那就是試著接納，倘若背離預設之路，也許根本無法避免被當成「壞蛋」。而繼續往前走的唯一方法，就是慢慢學習釐清，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好蛋」與「壞蛋」。那只是一個既有的看待世界的方式，值得走下去的人生道路，有無限多條，根本無從評價。
那或許也可以說，那是一個去顛覆既有極其狹隘的成功的過程，或者甚至是一個重新去定義成功的學習。書中舉出一個很有趣的研究，其指出97%的受訪者都贊同追隨自己的興趣與天賦，在自己在乎的領域做到最好，就是成功。但在回答，你認為別人怎麼定義成功時，卻有92％的受訪者認為別人定義的成功，是要有錢、有地位、夠出名。這其中的關鍵在於我們把人性的複雜過度簡化，且談起自己的目標時，如果那可能彰顯貪婪、嫉妒時，則會刻意掩蓋真正的想法。
也就是說，其實上述所透露出來的成功，往往狹隘地以外在的定義為基準。更讓人憂懼的是，書中所提及的「到達謬誤」更是深深地刻畫在許多人的心中。所謂的「到達謬誤」乃是指稱很多人誤以為達到某個里程碑，就會永遠快樂。那就像是預設之路所勾勒的美好藍圖，吸引著人們前仆後繼地往那所謂夢想里程前進。然而，現實往往並非如此，甚至抵達里程碑的快樂與滿足，更低於即將抵達時的那一瞬間。取而代之的，往往是極其強烈的空虛感，於是乎，這時往往不得不去忽略這樣的感受，然後設定更高的目標。殊不知，那像是個永無止盡的路程，彷彿人生就只是在不斷追求那不知所然的目標裡度過。
相較於此，無路之路是一趟自己定義成功的冒險之旅。作者提出一個值得深思的觀點，那就是無路之路的目標並不是找工作、賺錢、達成目標，而是積極主動地尋找想繼續做下去，對自己有意義的工作，這才是無路之路的秘密。換個角度說，無路之路的目標也可以說是，很認真地活出自己的內在。也因此，無路之路也可視為心願之旅，那是試著去找尋、擁有、實踐自己認同的價值觀的緩慢過程。
其實，對許多人來說很容易直接接受重要他人或設群的標準與價值觀，卻鮮少去反思那與己身的契合性。然而書中提醒著，那等於放棄自己的完整性。作者還帶出佛洛姆所提出的積極自由與消極自由的概念，所謂消極自由是指稱不受外在控制的被動自由；而積極自由則指稱能忠於自己並與世界交流的主動自由。不僅如此，積極自由也意味著能完全實現個人潛能，積極過生活。佛洛姆還不忘提醒著那些擺脫壓迫卻無法發展出積極自由的人，最終將陷入焦慮與孤立之中。
其實這裡頭反覆提醒著兩個關鍵一是忠於自己，一是與世界的交流。忠於自己乃奠基在了解自己、相信自己上頭，然而那往往得要花費相當的心力。對很多人來說，總是把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掛在嘴邊，然而卻沒有任何的動作。殊不知，了解自己是在行動的前提下，不斷地嘗試與摸索，不斷地在那過程一次次地回問自身，釐清細節，才能逐漸發現、逐漸確立。而且，過程中還得要伴隨著對己身的相信。
如同書中所提醒的，在無路之路上，得要在工作和生活中不斷嘗試，直到偶然發現得以讓自己持續發展的良性循環。而所謂的良性循環乃是指稱，有辦法做喜歡的工作，而這份工作又會帶來機會與人脈，讓生活變得更好。作者不忘提醒，在創造良性循環的過程中，最需要注意的就是要避免憤世嫉俗的態度，那也是無路之路最危險的陷阱。因為，很多時候憤世嫉俗可能是離開預設之路的推力，然而那只能是第一步，若一直陷溺那樣的情緒裡，其實根本無法好好地去感受與釐清什麼是自己所喜歡的。甚至若總帶著負面情緒看待一切，那麼要不了多久，就會更負面的解讀所遭逢的一切，而那將形成讓人憂心的惡性循環。越發批評與責難外在，越難以看見其中的意義，情緒也就越發負面，末了也將開始責難與批判無路之路，以及踩踏在這條路上的自己。
另一個關鍵因素則是與世界的連結，誠如上述所言及的積極自由，其根源正是在於與世界的深厚連結。活出自己的樣貌，很重要的一個環節，也是如何把成為自己這個部分，與世界架起橋樑。作者還點出，從上述成功的觀點來看，也許除了擺脫既有狹隘的框架，還有一個更值得去思索與嘗試的概念。那就是不再執著於「自己欠缺什麼」，而轉換成「我能給出什麼」。並且進一步，從「野心」轉向「心願」，從「希望達成目標之後會快樂」轉而變為「讓快樂成為旅程的副產品」。
極其重要的是，那樣的論述，把心願的概念擴大，那不單單只是呼應己身的喜歡，那還是藉由付出而融入這個社會。感受自己的存在，同時也感受到自己於世界的存在。那所關注的焦點回到自身，與此同時卻也同時立身於己而轉向世界，聆聽內在的聲音，看見世界的可能。那不同於預設之路，只在意那標示目的的旗子，只在意是否超越或領先他人。那是在嘗試聆聽與用心觀察裡，不斷地看見各種可能。很喜歡書中所指出的，人在創造的過程中，找著一種全新的存在狀態，讓人們能夠跟自己與世界建立更深的連結。
不僅如此，作者還特別提醒著，那還不單只是聚焦於開拓人生的道路、創造更多的可能，與此同時，那還是創造屬於自己的故事。也就是說，其實每個人都需要一套連貫的內在敘述，試著去描繪自己為什麼要這樣過生活。更藉由故事形成與琢磨的過程，一步步釐清內在的感受與需求。在那過程中，每每可以確認什麼是屬於自己的故事，什麼不是自己的故事。當試著去排除、剔掉不屬於自己的故事，便可以更清楚地看見自己，還有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
尤有甚者，試著去面對自己，去承認其實內在一直存在著一個揮之不去的渴望。那就是渴望成為英雄，渴望在尋找自我、面對不安的情境裡，成為那義無反顧繼續前行的勇者，並且在那一步一腳印的歷程中，創造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人生旅程。英雄的誕生，在於旅程的開展；英雄的認同，在於所有遭逢裡所歷練的相信；英雄的成功，在於不斷積累與建構屬於自己以及自己與世界之間所發生的故事。
掩卷之後，深深地感激著。書名那乍聽之下的「無路之路」，對比著既有思維的「預設之路」，更加鮮明與讓人震驚。「無路」的名稱，精彩地反映著跳脫既有路線所帶來的不安與焦慮。然而，無路卻也意味著有無限條路，人生有各種可能，當然面對那樣的情境，容易讓人不安。但倘若深刻地去感受那樣的不安，其實骨子裡含括著一股興奮。因為那是一場顛覆的覺醒，那是一個可能的發生，那是一個故事的開展。原來結局不是已經寫好的劇本所揭露的樣貌，而是在不斷地嘗試裡，慢慢地發現與創造。很喜歡書中的一段話：「我一放下對成功的執著後，成功就開始找上我了。」
放下，帶來開放；開放，迎來可能；可能，促使接受；於是乎，路，就在那樣的歷程裡，踩踏而成。
延伸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