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在菲律賓教我的事

多年前有部日劇「阿信」在台灣轟動一時。劇裡的女主角刻苦耐勞、任勞任怨讓許多人佩服不已。

我從來沒想過，真實生活裡，會有「阿信」這樣一號人物，而且就在我家裡。

家裡幾個月前多了一個成員-Janice 。她是我們的第二位家務助理，算是Kai（大廚兼總管） 的幫手。Janice 來了以後，家裏主要的清潔工作就落在她身上，廚房開始飄出清潔劑的味道、再也沒見過未洗的鍋碗瓢盆；而Kai可以花更多的時間準備料理，家裏的飯菜也比以前更加好吃。可以說是個皆大歡喜的安排。

Janice長得矮矮壯壯的，手指特別粗短，臉孔和身形有些許侏儒症的特徵；我初幾次見到她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怕自己驚訝的表情讓她覺得難過。後來熟絡了，反而覺得她越來越耐看 — 她帶著真誠而靦腆的微笑，彷彿每件事都是好事、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說她是個老實人，一點也不為過。

看她用吸塵器好像不是很順手。她老實承認，從來沒看過、也沒用過吸塵器，不知道怎樣操作。

問她換了環境習不習慣。她說她以前的那個工作，從早做到晚沒停過手，還得照顧一個三歲的小孩。那個小孩似乎跟她有仇，每天咬她，好幾次把她的手臂咬得血肉淋漓，到現在她手上還留著幾個齒痕。她說，現在不會被小孩咬，而且我家的工作量不多，每天下午她都有時間休息。

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不會說自己的工作量不多，我也不會坦白承認自己有時間睡午覺。但這就是Janice可愛的地方。

Janice 要求每個星期天必須放一天假，回去看媽媽、順便幫家裡所有的人洗衣服。她是家裏的人肉洗衣機。

她家裏住在黎牙實比的馬榮火山山腰附近，那裡的水壓不足，沒辦法洗衣服。每個星期天， 她回到家裡後，就扛著一大袋的髒衣服，徒步走1公里半到水源地 — 她能洗衣服的地方。洗完衣服，把乾淨的衣服帶回家裏，她又走路回到有水的地方洗澡，然後再回家。每個星期天光兩次徒步來回水源地就是6公里。稍事休息之後，第二天星期一，一大早她就得搭一個小時的吉普公車（Jeepney) 回到我家。

對我這種既不刻苦、又不耐勞的人來說，Janice的星期天簡直就像受難日，辛苦得難以置信。可是每次說到要回家，她總是雀躍不已、從來沒有抱怨 — 她的週日大行動已經持續超過5年了！

與她相比，我所有的不如意都只是嬌生慣養的小牢騷。

席慕蓉說：「我們都是戲子，在別人的故事裡，流著自己的眼淚。」在 Janice的故事裡，我找不到眼淚，只有感恩與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