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19/06/03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David Harvey 〈地租的藝術〉摘要初稿

    The art of rent: globalization, monopoly and the commodification of culture
    David Harvey
    2002。
    本文為David Harvy放在全球資本主義脈絡下思考文化商品化的一篇文章,上承《後現代的狀況》下承《希望的空間》。
    David Harvey首先針對壟斷地租(monopoly rent)的意涵略作省思,所有的地租都奠基於私人擁有者對地球某個部分的壟斷力量。壟斷地租乃源於社會行動者專斷地控制了某些直接或間接可交易的項目(這些項目的某些關鍵面向乃獨特而不可重製者),歷經一段時間後,得以實現利益,增加所得。
    在兩種情況裡,壟斷地租這個範疇會浮上檯面:
    一、社會行動者控制了具有特殊性質的資源、商品或區位,在關聯上某些活動時,他們就可以從意欲使用這類資源者那邊抽取壟斷地租。
    二、土地或資源則是直接交易。藉由囤積土地或資源,不投入目前的使用,卻覬覦未來價值,可以創造出稀有性。
    第二類壟斷地租可以延伸到藝術作品(例如羅丹或畢卡索的作品)的擁有權,因為這類作品(逐漸)是可以投資買賣的標的。在此,畢卡索或區位的獨特性構成了壟斷價格的基礎。
    這兩種壟斷地租形式通常彼此交錯。但是壟斷地租這個範疇有兩項矛盾。首先,獨特性與特殊性對「特殊品質」的定義都很要緊,但是可交易性的要求,意味了沒有任何物品可以那麼獨特或特別,完全超出了金錢計算。這裡的矛盾在於這些項目越容易交易,就越缺乏獨特性和特殊性。
    抹除了壟斷的優勢。文化產品變得和一般商品沒什麼兩樣。Wolfgang Haug寫道,「消費產品轉變成為壟斷美學價值的企業產品或『商標物件』,大體上取代了基本或『一般』產品」,因此「商品美學」延展其疆界「更深入了文化工業的領域」。相反的,每位資本家都試圖說服消費者相信他們商品獨特且無可複製的性質(因此有品牌、廣告之類的東西)。這兩方面的壓力,都威脅要擠掉支撐壟斷地租的獨特性。因此,如果要實現和維持壟斷地租,就必須找到某些方法讓商品或地方保持足夠的獨特性和特殊性,以便在一個商品化且經常是激烈競爭的經濟裡,維持壟斷差距。
    我們在此遇到了第二個矛盾,就其根源而論,它是第一個矛盾的鏡像。馬克思很久以前就觀察到,競爭總是傾向於壟斷,因為在所有人對抗所有人的戰爭裡,存活的最適者會消滅虛弱的廠商。競爭越激烈,邁向寡占的趨勢就越快。
    此處攸關利害的是跨越不同層次、相當複雜的關係,地方的創制可以向上浸透到全球層次,反之亦然,同時位居特殊界定之層次——都市間與區域間的競爭是最明顯的例子——裡的過程,可以重塑全球化所依存的地方∕區域形貌。因此,全球化不應該看成是沒有分化的統一體,而是全球資本主義活動和關係,在地理上接合起來的模式化(geographically articulated patterning)。
    現今運輸與通訊條件的變化加進來成為關鍵的決定性變數。透過資本主義的「以時間消弭空間」傾向,空間阻礙逐漸消失,許多地方產業和服務失去了它們的地域保護和壟斷優勢。可以歸於區位和地域性的壟斷力量,其定義牽涉了不斷的鬥爭,而且「文化」理念之所以越來越和這些確保壟斷力量的嘗試糾結在一起,正是因為獨特性和真實性(authenticity)的宣稱,可以最好地展現為特殊且無法複製的文化宣稱。
    如果獨特性、真實性、特殊性等宣稱,構成了掌握壟斷地租能力的基礎,那麼還有什麼領域,可以比歷史建構的文化產物和實踐,以及特殊環境品質(當然包括了營造、社會和文化環境),更適合提出這類宣稱呢?最明顯的例子是當代的觀光事業,不過我認為只停留在這裡是個錯誤。因為這裡攸關利害的是集體象徵資本的力量,是附著於某些地方的特殊區辨標記(mark of distinction)的力量,這對一般資本有強大的吸引力。
    如前所述,壟斷地租是個矛盾形式。尋求壟斷地租導致全球資本偏愛獨特的地方創制。這也導向了推崇獨特性、真實性、特殊性、原創性,以及社會生活裡所有和商品生產所預設之均質性不一致的面向。如果資本不會完全摧毀挪用壟斷地租之根基的獨特性,那麼它必須支持某種分化形式,並容許歧異且在某程度上無法控制、甚而對抗資本自身之平順運作的地方文化發展。它甚至可以支持各種類型的「踰矩」文化實踐,正因為這是成為獨特,以及原創、有創意和真實性的方法。
    在這種空間裡,各式各樣的對抗性運動可以成形,甚至經常是以對抗性運動尚未根深柢固為其先決條件。對抗性運動的課題,便是要關注這種普遍的異化和剝削,並且運用特殊性、獨特性、真實性、文化和美學意義的確認,開啟新的可能性和替選出路。
    資本家追求壟斷地租時所面對的矛盾,在此具有了某種結構性意涵。在試圖交易真實性、地域性、歷史、文化、集體記憶和傳統的價值時,他們開啟了政治思想與行動的空間,可以在其中發明和追尋社會主義的替選出路。這種空間值得對抗性運動仔細探索和耕耘,在政治策略裡包容文化生產者和文化生產,作為其關鍵要素。這裡有建構另類全球化的關鍵性希望空間。在裡頭,進步的文化力量可以挪用和破壞資本的力量,而非反其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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