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8-16|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離職倒數 21 天: 蒲公英

有一天蛋黃上完遠端的中文課後走出房間,突然問我「欸,蒲公英是什麼顏色?」我覺得以他的習性,突然跟我聊花一定有什麼陷阱,但還是只能回答:「白色的啊。」他有點意料之中的回問我「不是黃色的嗎?」我才知道是他剛從中文老師那邊聽到白色嚇了一跳,趕快出來確定一下這是不是普遍現象。原來他們從小學到的「蒲公英」的印象,都是黃色的花的部分。但我們學的都是毛茸茸的、會隨風飄的果實部分。為了求證,我分別用中文的「蒲公英」跟日文的「タンポポ」搜尋圖片,出來的結果,還真的是中文的結果都是白的、日文結果都是黃的。哇,這不就是公司裡大力宣導要注意的 Unconsicious bias 嗎?再次感慨所有基於文字的溝通,都是盲人摸象。
有一次有一個實習生A表現得不如預期,但是一直到他離開前,他才發現他的產出跟我們的預期有落差,導致最後離開時彼此都有點遺憾。於是我就在那之後的一次聚會裡問了大家對於 A 離開時的想法,本來內心一直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問了才發現,同事也在家裡跟老公聊了很多次,但就是說不上哪裡怪怪的。當時帶他的人,好幾次表明希望他改善,我覺得除了他以外的人應該都有意識到,但好像這個訊息連一成都沒傳遞過去他本人那裡,為什麼會這樣呢?這種情況,到底要怎麼有效的溝通呢?如果提早把這個想法傳達過去,而不是在結束前才讓他知道,是不是會讓他更能發揮呢?
我想到某個同事P曾經在新創公司待過,她是屬於高語境的溝通方式,而當時他的其他同事都是習慣非常直接的提出想法、需求的類型,但她又很不受控制的會去過度解讀這些話,也就是最近日本很流行的「高敏感」類型,導致她最後非常的心累,想到要去上班就會大哭、害怕。後來回到我們公司,小組內跟他溝通方式接近的人比較多,她又回到高效且開心的工作狀態了。
我在想,實習生A在我們組裡可能也是這樣,只是跟P剛好是相反的情況。他比較習慣低語境的對話,但是組裡其他人都習慣或是因為熟悉而形成相對高語境的對話。導致除了他以外的人都聽懂了。就像是當我們說「蒲公英的顏色」,當我們所有人都覺得就是黃色,只有他一個人覺得是白色,但沒有人意識到這個問題。加上遠端環境,可能更讓人下意識地不懂裝懂,因為要去弄懂的成本變高了。而且因為他來的時間也不多,也沒有一個可以私底下問,或是私底下會主動提醒他的人。這種惡性循環,在P身上是與人相處上的壓力,在A這邊是使他對工作的預期產出跟其他人對他期待的一直有落差,而且落差越來越大,還沒有人提醒他。
巴菲特推薦《商業冒險》這本書裡說,他最喜歡的一章是「企業裡的哲學家:奇異裡的溝通問題」。這篇文章一開頭就讓人印象深刻:「如何將一個人腦子裡的東西融入另一個人腦之難,不僅令企業界人士、也令眾多知識分子與創意作者感到技窮,有愈來愈多創意人才開始認為溝通——或不溝通——不僅是企業界,也是整個人類的重大問題。」我看了有點安心,原來不是只有我受困於溝通問題。可能因為我的工作也沒有硬核研究,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做一個理論上一定做得出來的東西。我也時常感受到,溝通問題,就是日常工作壓力累積的最大來源,還有工作不如預期的常見原因。目前還不確定有什麼萬用藥,只能隨時提醒自己,有沒有用了「蒲公英的顏色」這種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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