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第幾次聽到這句話了，是自己提醒自己還是來自所謂〝前輩〞的提醒我也分不清了，只覺著這句古今名句令人煩躁，好像有個食古不化、執著窠臼的老頑固不斷在耳邊碎嘴般的煩人。

我是個從小看太多少年動漫、中二病過剩的那種類型，總覺著像魯夫、鳴人那樣無條件信任夥伴的樣子就是真男人的帥氣，當我開始意識到「防」的時候為時不只已晚，而是只能懊悔不已的程度了。

四年 兩年 五年 半年 四年

這是我在不同夥伴之間被過河拆橋、背後捅刀的時序。所託非人也好，識人不清、執迷不悟、時運不濟也好，一轉眼十多載光陰逝去了，我才開始學會了「防」。

開始在認識人的時候觀察言行舉止、窺探社群頁資料來判斷他是不適合來往；開始在交易時、約定合約時練習開著手機的錄音功能存證；開始習慣在聊天時試著把更多的問題丟回去給對方，探聽更多資訊才願意交心

—試著築牆、試著遠離、試著懷疑、試著不外顯、試著把自己的資訊量減到最少。

直到有天，我開始像著了魔似的在抹除所有自己在所有社群媒體上的痕跡，過往的合照、回憶、久未聯繫的友人都一點一滴的刪除，直到我回神過來時，我已在網路的世界幾近消失。沒有洋洋灑灑的學歷和個人經歷可供搜尋、沒有繽紛多彩的生活履歷可供探尋，更沒有個人樣貌的變化可參照，只剩下寥寥無幾的近況貼文，和與現在工作相關的人們的聯絡方式，要是自己是獨立工作者的話，大概只有Ｄ和幾位摯友知道自己的去向。

我病態般的「防」著，帶著無數的有色濾鏡看著人們，我相信世界的命定法則，但卻難以接受隨著「緣」而來的人，只可遠觀的世界已成為我的日常，害怕被褻玩的信任感將自己束之高閣，不聽、不視、不言。

善意與惡意，人性本何我已不在意，現實殘酷的思量早將我翻滾的頭暈目眩、上吐下瀉。

2023.05.03於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