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哲學 (3)

三、Heraclitus 赫拉克利特

Ephesus 艾菲索，位於土耳其西海岸。 Anatolia 安納托利亞，又稱小亞細亞，北接黑海、南接地中海、西接愛琴海。 Ionia 愛奧尼亞，是安納托利亞西海岸的一個古老地區。 Ephesus 艾菲索，座落於Kaystros 河 (今稱Kucuk Menderes 河) 的出海口，在Miletus 米利都北方、約70 公里處，是公元前十一世紀時、雅典國王Kodros 科卓斯的兒子Androklos 安卓克勒斯、帶領愛奧尼亞人，到小亞細亞沿岸所建立的殖民城市。 在希臘城邦的統治下，希臘文明逐漸取代了東方文明，希臘語取代了亞洲語，安納托利亞女神Kybele 凱貝勒、也被希臘化為希臘女神Artemis 阿提米、供奉在神殿中。因此，艾菲索的文明、是東方與希臘的混合體。 * Heraclitus of Ephesus 赫拉克利特 (? - c. 480 BC) 公元前546 年，波斯國王Cyrus II of Persia (Cyrus the Great) 塞魯士大帝征服了Lydia Empire 呂底亞王國，並將Ephesus 艾菲索納入版圖。 由於不滿當時波斯的統治，Heraclitus 隱居到Artemis 神殿近郊，成天只和孩子們玩骰子遊戲度日；最後，他變得厭世、與世隔絕，而住在山裡，只吃草和植物，也因此、罹患了水腫，他把自己埋在牛棚的糞便裡面，希望這樣，水腫會被糞便的熱、給蒸發掉，但還是無濟於事，而在六十歲時、結束了生命。 據說，他把他的著作、藏在他最鍾愛的Artemis 神殿中，但現在，僅能從別人對他的記載中、得到片段的訊息。 Flux 流 他說：一切皆「流」(flux)。 又說：你不能踏進同樣的河流兩次。 這個說法，很容易讓人產生誤解，以為：他所主張的萬物本原、是「水」；事實不然。 他所稱的「流」、只是「變化」的代名詞；事實上，「變化」、而非任何具體的物質，才是Heraclitus 心目中的本原。 他觀察到：「土」生「火」，「火」生「氣」，「氣」生「水」，「水」生「土」，這些生生滅滅，構成一個圓形的循環。 而在這循環過程中的「變化」，則是剎那剎那、生滅無常的「火」。 當其他哲學家正熱衷於尋找、由哪一種物質變化成為另一種物質、從而創生出萬事萬物的時候，Heraclitus 卻著重於「變化」之本身；換句話說，事物從哪一個變化為另一個，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其間的「變化」，才是恆久普遍的常數。 這個常數，他命名為「邏各斯」(logos)。 「邏各斯」(logos)、意為「話語」，引申為「理性」、「比例」、「計算」等義。 英文「邏輯」(logic) 的字根、即來自「邏各斯」(logos)，而各個學科的字尾「-科學」(-logy) 也源於它，例如，生物學 (biology)、心理學 (pschology)、地質學 (geology)、語源學 (etymology) 等等。 譯為拉丁文，成為：ratio，最後，演變成為英文的理智 (reason)、理性 (rationality) 的字根。 「邏各斯」(logos) 的觀點、產生了三個子原則： (1) 一切都在不斷地變化、生滅的過程中流動； (2) 對立的事物是同一的； (3) 任何事物都既是、而又不是同一件事情。 當Heraclitus 說到「對立、統一」時，他指的是：只有「變化」、才是恆常、不變的原則，一個狀態、必須結合其對立面、才能夠存在。 沒有損傷、就沒有修復；沒有消耗、就沒有填補；沒有恨過、就不會知道愛要珍惜；沒有死亡、就沒有重生⋯ 世界的秩序 (world order) 並不是一條、通往究竟真實的道路；相反地，它是一個所有的靈魂都存在其中、而永劫生生死死的輪迴：向上、和向下的道路，是同一的，因為，在圓形的運動中，你找不到開始、也沒有結束。 萬物都陷入了變化、生滅、和轉換的無盡循環中，這正是Heraclitus 的「流變」說、和他的神聖「邏各斯」(logos) 的核心。 在「辯證法」(dialectics)，雖然也有「對立、統一」的類似內容，但是，它是三角向上的、有目的性的揚昇運動，與Heraclitus 無盡循環、永劫輪迴的「流」(flux) 相較，並不能夠僅由表面上的類似、率爾將兩者等同視之。 【反思】： 小乘佛法，把構成物質現象的基本元素稱為「四大種」(地、水、火、風)、構成精神現象的基本元素稱為「五蘊」(色、受、想、行、識)，這些，都是剎那剎那、生滅流動、而變化無常的。 萬事萬物皆由這些元素的生滅聚散所創生，其中，找不到一個實體的「我」，所以是「空」。 是故，唯有「無常」，才是世間生滅現象的「真理」。 以上，是小乘佛法的梗概。 這樣的看法，和Heraclitus 所提出的「變化」— 剎那剎那、生滅無常的「火」— 十分接近。 和小乘佛法的「無常」觀不同，Heraclitus 認為：恆常的「變化」是有規律的，這個規律、他稱為「邏各斯」(logos)。 而這樣的建構、更勝於小乘佛法的主張。 為什麼呢？ 因為，「無常」、作為為最高指導原則，在邏輯上是自我矛盾的。 若「無常」是為恆久不變的原則，那麼，它就是恆常的「無常」；既然是「恆常」的，就代表，在世界上有某個東西、不是「無常」的。 試問：當某人說：「我『真的』在說謊」，這句話，是實話還是謊話？ 若是實話，那麼，就違背了他的主張，因為，「說謊」出現了例外；然而，若是謊話，那麼，又牴觸了他所說的「真的」，從而，他的話、也就不用去相信了。 同樣地：當某人說：「世界『恆』是無常的」，這句話，是恆常的還是無常的？ 若是恆常的，那麼，就違背了他的主張，因為，「無常」出現了例外；然而，若是無常的，那麼，又牴觸了他所說的「恆」，從而，這句話、不能作為恆久不變的原則。 試問：當某人說：「我『恆殺』不自殺的人」，他殺自己嗎？ 如果殺自己，那麼，就違背了他的主張，因為，他殺了一個自殺的人 (也就是自己)，出現例外；但如果不殺自己，那麼，又抵觸了他所說的「恆殺」，從而，便和自己的主張矛盾。 「世界、是荒謬的，小乘佛法、也是荒謬的」，恐怕是這個世界、唯一不荒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