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我：悲傷之後，續寫生活

「為什麼是我？」是一個被我壓抑在多年前的問題，最近偶然想起，又想到許多朋友都和曾經的我一樣有過這個疑問，於是這篇設法讓自己活得更開心的紀錄文就這樣誕生了，只願我們都能在悲傷以後，續寫快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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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時去朋友家，只是坐在地上透過玻璃窗望見遠方高樓，看路上人車來往，頓時感到悠閒自在。朋友看到我享受四周寧靜的模樣，驚訝地感嘆：「你好容易滿足哦！」

我笑了笑，的確，當身邊人互相競逐，比誰能最先抵達理想的時候，我常常身在跑道之外，在緊張的氛圍裡為自己留一絲間隙，落於人後也能靜心自處，也越來越容易滿足。

然而這並非一蹴可幾，也稱不上知足，而是我在幾年前時明白，如果持續比較下去，自己將越發一無所有。

為什麼是我

經歷過家裡經濟困難的時期，有一段時間幾乎是寄人籬下，甚至有很小一段時間，幾乎靠著營養午餐度日。雖然家裡有工作，但我仍然希望能兼職賺取更多錢，只是母親說什麼都不讓我打工，只要我好好讀書，於是別的不敢奢求，我只盼望自己趕快長大，分擔家計。

當同學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穿著漂亮的衣服，拿嶄新的平板和手機，擁有銀行帳戶和父母幫忙積累的存款，說完全不會比較都是騙人的。在校表現如何被老師肯定，我也只是普通的小孩，也會羨慕，也會孤獨。只是如果不說，這件事就只有我自己知道而已。

那時不止親戚家，就連在班上都頻頻遭受冷眼。我知道家人是愛我的，但我不能否認自己其實很希望把感覺說出口，很希望自己的無助能被理解，可惜那時候的困難使我永遠只能被忽略。生活重心全都落在學校的輔導室老師和社工身上，沉重的無力感使我開始想擺脫這一切。

那時的我，每天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自己為什麼我還能醒來，為什麼我還活著。

為什麼我會遇到這些，為什麼是我。

當「回報」難以期待，就把目光和心力留給自己

多年過去，那些自傷意念言猶在耳，所幸現在家裡的經濟狀況穩定，生活也算順遂，為了讓自己活得更安穩，我慢慢壓抑了那些不好的感覺，久而久之，也忘記自己曾經有過這些怨懟。

直到最近才想起這些過往，情緒低落同時，卻又感到如釋重負。大概是承認了自己的平凡，並非什麼事都能毫不在意，恬淡度日。我也有年輕人的熱情與夢想，不過是早早被自己抹去而已。

這段經歷讓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誠實面對自己是變得快樂的重要途徑。旁人的心思太不可測，唯有自己能將自己從過去真正解救出來。

只是領悟不代表能實踐，也不代表這些想法就是絕對正確的。寫下這些只能記錄現在的我所擁有的思路，代表我儘可能不讓自己沉湎在悲傷裡的掙扎經過，或者象徵一個努力變得快樂的方向。願意面對自己，只能說明自己少了一分因為理想與現實衝突卻不知如何自處而產生的痛苦，不代表就能接受旁人給的壓抑。

「為什麼是我」這句話，背後還承載著另一段寓意，那就是為什麼我會遇到身邊人給予的難過乃至痛苦。

如果說善惡有報，為什麼厄運好像永遠只會找上善良的人，為什麼傷害別人的人常常能活得更好。

知道善惡通常只能就事論事。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也可能是一位和藹慈祥的父親，從不同的觀點出發，就可能看到不同的樣貌。可是就算存在純善與純惡，通常也很難馬上看到所謂的「回報」。將期待冀望於難測的因果，很可能只會平添難過，無助於走出悲傷。

因此漸漸不去想縹緲的善惡有報，而是轉向自己的內心，問自己有沒有不小心傷害到別人，能不能對得起自己，同時也把更多的時間和心力用在愛自己上。

世上有很多無力改變的事，好幾次渴望趁著夢中游離這個定律，卻往往會被現實敲醒。所以即使找回理想，也不願讓理想成為自己的責任。如果在合理範圍內盡力追逐理想卻還是無緣，那就不必責怪自己是不是不夠努力，也不必追究那些付出會否只是徒勞。

因為真切努力過，過往掙扎的積累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泛起漣漪，驚醒幾要陷在眼前困難裡的自己，告訴自己，你看，以前那些路你都走過來了，以後的你也絕對可以。生活再艱難，你也還是有權利在烏煙瘴氣裡開出一道縫隙，在山花海樹間細品四時芳菲。

往日的善惡失準，不妨就拾起彩筆，將上天來不及寫下的好故事，在往後餘生細細著墨。不必眺望那些為自己種下悲傷與痛苦的人，只需向內擁抱自己，為自己在喧囂人間裡拾得更多欣喜。

邊看邊走，只願能真正開心生活

生活無常，只需一瞬就可能遇上新的難題。順遂的旁人與路遇險阻的自己形成鮮明的對比，彷彿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一舉一動都比別人艱辛。

可是其實每個人多少都有不同的悲傷與痛苦，只是多數人選擇獨自承擔，其中的難受既無從也無需比較。我們很難依賴還未實現的「理想人生」開心過活，所以最重要的是接納現在與過去的自己，然後好好照顧那個受委屈的內心小孩，並且相信即使受傷，自己也不會一無所有，相信每段經歷都有意義。

泡一杯喜歡的茶，聽一首喜歡的歌，如果以後太渺遠，那就創造且珍惜每一天的快樂。「為什麼是我」這個問題大概和人生一樣永遠難解，唯一慶幸的是很多時候，經歷的痛苦並不會只是痛苦，也可能是自己成長的契機。

試著把耗費太多的心力從別人身上收回，用以照顧我們自己本身，然後與自己為伴，緩緩走過朝朝暮暮。既然過去塵埃落定，那就邊走邊看，慢慢生活。即使最後沒有到達理想，這一路上也不會一無所獲。

命運難解，卻還是不想就此放棄。所以一起向前走吧，在活得更快樂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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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篇寫得算是我自己的理想，也就是說，其實我自己也很難完全做到自己所寫的那樣，只是一個努力的方向而已。

也許看來太不食人間煙火，但我真心祝福為這個問題所苦的朋友，包含我自己，都能活得開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