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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的過程中,有十個面相在所有的個案中都很顥著,我也許可以稱之為「對體驗的知覺」,或甚至叫「對經驗的體察」。但在本文中,我要把它稱為「對自我的體驗」。
案主和治療者建立充滿安全感的關係之後,由於不再有實質的或隱含的威脅逼臨自我,因此案主可以讓自己檢視他的體驗之各方面的真相—透過他的整套感官系統所獲取的體驗—而不必扭曲體驗以附會既存的自我概念。人的許多真實體驗是和他的自我概念大相逕庭的,也因此不容易被充分地體會,但在安全的關係中,真實的體驗仍可以不經扭曲地滲透到人的知覺中。
[我→]人在長大的過程之中,被否決了他的本性,被塑造成了一個社會或父母、照顧者所要的樣子,長大後,也不斷地自己否決自己的本性、體驗,以符合那些被教育、訓練、加諸在身心上的規則。再更大之後,有那麼的機會和覺知想要回復自己的本性時,要花多少的力氣和時間啊!想到這裏,覺得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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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心理治療的這一方面,也許可以從歐克女士(Mrs. Oak)的個案中摘出兩段談話以獲知其本質。在第五次面談的前面部分中包含的材料,正可以描述我們所要討論的自覺經驗。
案主講到她好像在拼圖……
這段摘錄很清楚地指出案主如何讓感覺的材料轉成知覺,而不企圖將它擁為自我的一部分,或拚命想把它和意識中的其他材料銜接起來。儘可能說得更準確一點,那就是:對於一大範圍內各種各樣的體驗,在體驗發生的當時就能使之被覺察,而不必去想它到底和自我有什麼對應關係。到後來,很可能,所體驗到的一切都會變成自我的一部分。正因如此,所以這一段的標題才會叫做「體驗到潛在的自我」。
[我→]我去年(2023年)10月,和我以前學花精諮詢和自我療癒的老師碰面,和另外一位同學一起,她先走,我說得比較多,共談了5個小時。他說我坐在那裏,將各層面的事情都說一遍,是在拚圖,當最後一塊拼上後,就清楚了。
我沒有意識到我在拼圖,也不知道拼圖的動作是什麼?我參加了同學自己討論、互相看投射的「投射研習班」,知道的是,一個月多後,感覺到原來包在我外層的那層蛋殼破了,我轉型過來了。
這幾天覺得心理不舒服,昨天才想到去約,去年唸完諮商所,成為諮商師的以前找過她多次的催眠師談談。約好了,還沒決定要談什麼,或許我的拼圖還沒拼完,或是原來拼完了,但是又掉了幾塊也說不定。
這種體驗對很多人來說確實很新穎而且不尋常。我的個案在第六次面談時把這種體驗表達了出來。她的語言雖顥得淆亂,但情感郤十分清楚。
她講到:而且我有時會對自己想,好吧,也許我們可以談談這件事情或那件事情,然後,每次我來到這裡,就會覺得,不知怎麼的,覺得那種想法不能保持,像是假的。所以接下來我就會覺得我只是要讓話流出來,不是被人硬逼的,但偶爾就會有懷疑爬出來,啊,那樣子就像你在作一首曲子一樣……
以上這段摘錄顯示旳是:在心理治療中—只要它含有足夠的深度—幾乎可以斷定會有這樣的轉機發生。可以說:案主的感覺是「我本是想來這裡解決問題的,然而現在我卻發現我自己只是在體驗著自己」。這種轉機發生時,正如同這位案主所表現的,通常會伴隨著一套智性的否定(認為這是不對的),以及一套情感的肯定和享受,也就是會「覺得很好」。
為這個段落作個結語,我們可以說:心理治療過程有一個基本的方向,乃是讓有機體自身的實際感官反應都可以自由自在地體驗,而不必太急於將這些體驗和自我建立關聯。這樣說,是因為我相信:這些感官材料並本不屬於自我,也無法容攝於自我的組織之中。這段過程的終點乃是:案主發現他可以和他的體驗合一,不論體驗本身是多麼複雜或甚至充滿著表面上的矛盾;同時他也發現他經常在體驗之外塑造出一個自我,經常把那個自我的造型強加於體驗之上,並由茲而否決一些不合適旳成分,不肯去意識那些體驗材料。
[我→]當人們習慣跟自己疏離,多年後,覺得不對勁,出現問題時,要再將自己的感覺和體驗找回來,是多麼地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