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和你談論／黑白瑪麗

〈我不和你談論／黑白瑪麗〉2023-09-13

　　面對認為世上的一切都可以被自然科學理論完全解釋與表述的「物理主義」，哲學家法蘭克．傑克森（Frank Jackson）提出了一個思想實驗。在那個思想實驗裡（還好只是在那個思想實驗裡），一個聰明的小女孩瑪麗被關在只有黑色與白色的房間。

　　房間裡有充足的自然科學資料，可以讓她掌握一切可能被人類理解的物理知識。以視覺為例，她對光線、視網膜、神經訊號、大腦處理訊號的方式完全清楚，她也知道不同顏色有不同的波長、甚至知道人們對這些顏色時常使用的描述與比喻。

　　後來，已經成為神經科學大師的瑪麗在某一天被允許離開房間。當她看到湛藍的天空、綠色的草地與鮮紅的花朵時，傑克森想讓我們思考的是：瑪莉有掌握到任何新的知識嗎？

＊

　　我不和你談論。

　　這是一首詩的詩名，出自詩人吳晟。但最早我並不知道它是一首詩，最早聽見時，它是一首由張懸演唱的歌曲。用一種令人舒服的聲音，提出一個你不會想拒絕的邀請。

　　的確，我們談論太多了。你在螢幕的一端、我在螢幕的另一端。我們在塑膠、合金與半導體元件搭建的框框裡談論世界。我們在水泥圍牆裡呆坐、輪胎與引擎的驅動下前進，我們呼吸都市中的語言、閱讀社會裡的空氣。

　　在這首美麗的詩／歌裡頭，敘事者談了三項主題：詩藝、人生與社會。這些主題是我們一直以來重視的，也是我們相信值得人們重視的。但在這裡，「我不和你談論」。詩人希望我們離開書房，去廣袤的田野走走。那裡有充滿生命力的幼苗、河水灌溉著農田、農人辛勤地勞作。

　　和我們這些透過科學語言與行政語言來思考自然的人不同，當颱風來臨時，山區的居民和農民首先關心的並不是有沒有放假，而是一些真切的，可能影響到生活的災難。就像對於烏克蘭的居民而言，「烏俄戰爭」不是一個新聞裡的名詞，而是持續盤旋的颱風。

　　在太多時候，我們自願地讓自己成為瑪麗。我們將自己關在網路與現代都市生活裡面，透過網路，我們認識網路中的世界。書房外有太多太多事情是我們可以但從未試著親自去獲取的經驗。

　　「而你，難得來鄉間。」

延伸閱讀：

〈去沒去過的附近旅行〉

〈旅行的／旅行結束之後的收穫〉

〈格子裡的假期〉

〈真實世界的「電幕」：短影音與被重塑的認知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