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俄烏戰爭看現代戰爭的樣貌（9）

美國已經有人擺爛了，反正最大的市場跟技術都在美國手上，管他的。不是沒道理，只是他們忽略連鎖反應的危險性。有效的孤立主義，是找到可以完成一個產業鏈網絡的盟友群，類似回到冷戰體系。聰明人很多，大家都看到一部分，而幾乎都能取得回歸冷戰的共識，這夠說明現代戰爭持續擴大的嚴重性了。因為，冷戰不是單純的對峙，而是思考模式。

講了兩周資源的定義已經改變，又提到海權，怎麼感覺混在一起，變成一團糨糊。

對，現狀就是大家都不知道，未來到底會怎樣。專家彼此的專業鴻溝已經大到補不回去，沒人能夠憑一己之力，融合所有的觀念。這變成團體作戰、智庫形式的討論很重要，就目前所知的情況，歐美日的戰略相關專家，是知道狀況已經不一樣，也承認需要改變，但不會公開承認。

主要是我們現在的社會是專家社會，民眾希望看到一個專家發表專業見解，你能想像文科博士批評電力，理科博士批判社福？一般人會感到很詭異，也不大能接受，但如果專家已經形成一種業內共識，儘量讓專業歸專業，政治歸政治，你信嗎？

專業反限制眼界：全球化下政策制定的跨領域難題

現實就是如此，美國某些政治人文學科，學術論文寫的四平八穩，你完全看不出教授有什麼特別的意識形態，但在表達政治見解時，你幾乎是可以將特定左右派人際網路圈出來。意即寫論文知道「事實不是如此」，但在政治奪權上「事實必須如此」，而專業太艱深，一般民眾也看不懂，難以發覺問題所在。就算發覺，你也沒個博士，講話沒人會理。

也就是現在需要整合各方專業，但各專家往往秉持著自己專科要佔據領導地位的思維去做事。這也不能說錯，要進行國際談判，國際政治的討論，讓政治學系的人出來不是比較正確？前提是他看得懂全球化下的產業鏈、高科技產業長怎樣。好問題，九成以上都做不到，全球化太過龐雜，沒在業界待過幾年根本看不懂，高科技技術層次起碼都要碩博士水準才能判斷個大概。這導致，政治業走回老路，去問高中大學同學。

因為實在太難了，這不是機械工廠跟開商店的思維，跨國產業的系統化邏輯，走政治專業者通常看不懂。故只好問老同學，但如果老同學有私心，或是他已經脫節？完了。

美國近年的國際反應遲鈍，在軍事上錯誤決策連連，理由出在冷戰後的官僚體系，與軍方越來越遠，也越不想要讓軍事因素參與決策。歐巴馬後這情況更嚴重，因為冷戰後開始拿學位，畢業後擔任官僚的，此時已經爬上中高階職位。變成事務官開始干擾政務官判斷，陽奉陰違算輕，放消息給媒體屢見不鮮。

民主陣營受反戰官僚牽制，威權國家因迎合造假誤判

厭惡軍事因素的政治官僚，到底會造成多少傷害，這根本不用再說。好幾個案例，從國關戰略角度非常清楚，但往往總統聽了商務部、華爾街人士的意見，全部都改了。嗯，老同學的話比較願意聽，加上自己也不想放權，結果就如此。

也別說歐美如此，俄羅斯跟中國一樣糟糕，還因為威權獨裁體制，讓小圈圈決策更嚴重。俄烏戰爭的爆發，現在所知的主要原因，就是普京的決策圈太小，多數情況都是奉承上意。結果就中間官僚欺上瞞下，撈夠了移民跑路，克林姆林宮做出錯誤決策，但民意已經催動，失敗即下台，沒法收手。

這導致現代戰爭的樣貌很詭異，從二次波灣戰爭，美國占領伊拉克後，官僚干預軍事策略的案例不只一次。二次波灣戰爭時，很愛用意識形態左右伊拉克政策，而駐地軍官在地久了，很清楚非軍事的因素，卻受到軍人不能干政的影響，退役後才敢說。在戰略上，這就是所謂的要戰不戰、要和不和、要走不走。對伊朗的政策尤其嚴重，戰略上判斷攻勢守勢，會從敵人意圖著手，伊朗很明顯的不想跟美國共處，在這情況下美國若要跟伊朗談，最終就只有撤出中東，或是秀肌肉威嚇的兩種。

嗯，兩者都沒有，就這樣一路晃到拜登時期。

這類情況在俄羅斯出兵車臣、喬治亞、哈薩克、敘利亞，幾乎都出現，而且狀況越來越嚴重。莫斯科看地圖做決策，理論上前線情報官員的報告，駐地軍官的回報，都是判斷後續政策重要的依據，而我們看到的是，多為迎合上級造假。

低估戰爭風險，軍事與政治脫勾令開戰可能性遽增

難道第一線人員不曉得情況？曉得，但基於現代國家的專業原則，不敢對非自己領域的講太多，加上政治人物越來越親近私人圈圈，同溫層現象愈發嚴重。那還能怎麼辦？

解放軍內部已經不只一次扛住上層無理的激進指令，平日官宣拳打美日腳踢台獨，真要上場可是理由一堆，怎樣都得生理由。軍人又不是白痴，拿自己命去拚當然要謹慎，這狀況在俄羅斯就發生了，入侵後俄軍怎麼死的？將軍都死好幾個，別說是校級軍官，換解放軍看到會怎麼想？

然而這竟是現代戰爭樣貌的前因，不敢說真話等著退伍下莊的軍官，搭配好大喜功以為看得懂複雜現代社會的政客，湊出一篇篇輕鬆取勝的報告。軍事上贏不了，就寫非軍事因素，反正這是其他單位的責任，大家都在推，結論就是一片祥和。

於是就打了。

為何這很慘？俄烏戰爭很清楚，要認真的打長期戰，國家的生產體制要進入動員管制，而開戰後再啟動就晚了。然而誰敢說實話？直接對普京或維尼說，要贏就得動員，後備軍人要大規模召集，工廠要派軍接管監控，不然物資會不夠？

講到一半就被拖出去了。

美國的準備跟別人不一樣，很少是打算長期佔領海外領土，伊拉克跟阿富汗也是扶植當地政府，只有駐軍需求。但俄國跟中國的海外行動是侵略，需要的物資量完全不一樣，怎麼能當同一件事情看待。

但有人敢對上層說實話？民主國家都不敢跟總統老實說了，何況這些獨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