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家人說,我外祖母很喜歡酒,但她在我很年幼時就離開了,所以我對她的了解的確不多。而我祖母則也是一個豪飲之人。可能我是隔代遺傳了她們的愛酒基因吧,我對於酒的渴求可能已經是兒時。
反而到我上一輩,我老媽滴酒不沾,我老爸和叔伯雖然都會喝啤酒,但真的只是在喝一支啤酒清涼的那個層面,並不能算是真的有所追求。
我想起小學時的一件趣事。記得那時是祖母的大壽,每年都必定會大排筵席賀壽。而我老爸是長子,我就是長子嫡孫,絕大多數都會坐在祖母身旁。
我祖母喜歡酒的程度,是喜最醇的如人頭馬干邑、白蘭地、威士忌那些,而且是越醇越好,有些親戚朋友知道她的喜好,亦知道大部份的酒家並沒有上好的醇酒,就會在賀壽時順道買幾支來。
一個七十來八十歲的老奶奶坐在席中,一杯載着如紅茶般深褐色的玻璃杯,其實任誰也可能會猜是一杯茶。於是,那個不太熟悉流程的侍應,竟然二話不說就拿起了一個茶壼替我祖母補滿那半滿的茶!
結果當然是鬧笑話,那半杯烈酒就這樣報銷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醇酒還有溝梳打水、雪碧或綠茶的做法)。但這件事的深刻,也確實令我將祖母和醇酒掛了鈎。
二戰後的那一代人,很多人背後都有着不同的艱辛:年輕時工作意外斷了手指,會拿起菜刀在街上追斬人的奇女子,本身可能也是一樽烈酒。
在那個時代,如果有辦法,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生活像烈酒的。如果逼於無奈要變成一支霸道無匹的烈酒,一定有他們的理由。
你可以像某些人一樣,代酒去麻醉自己,暫時忘記世界的辛辣,也可以像某些人一樣,克服酒的辛辣,甚至懂得欣賞它醇厚猛烈的味覺刺激,並且化為你繼續人生旅程的同伴。
能喝通烈酒給你的一切,你會發覺對世界的看法就會有點不一樣了。
我相信今天我們用欣賞的角度去品味酒的香味、風味的時候,也有另一個角度去與烈酒感通同病相憐、遇強越強不輸命運的反抗。
今天,我的祖母和外祖母都走了。但我相信烈酒對於她們而言,是她們對世界的一種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