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週先不急著更《東方繼續不敗》小說,倒是抽空來說說我的人鼠大戰史。
為什麼會想要聊聊鼠輩呢?幾天前,拜讀完熟齡文青學長的《火山湖的小金鼠》,照片裡可愛人立的地松鼠 (ground squirrel),勾起我胸中和鼠輩之間的江湖恩怨。
我住在美國中西部的大學城。中西部不比東西兩岸繁華,是農業州。繞著大學城的,除了玉米田,就是大豆田。我家後面就是一大片玉米田。
因為貼近著近乎原始的大自然風光,松鼠、野兔、狐狸、老鷹、貓頭鷹,野鹿(聽說我這兒的鹿肉特別甜,因為他們吃的是玉米)等等屢見不鮮,時常走動在人類活動地區。更遑論老鼠……
記得剛搬進來沒多久的一個夏天,一大早和朋友通過電話,準備開車出去玩,突然嗖嗖兩隻黑影從我的烤箱底下竄出,擦過我的腳。黑影拖著一條長尾巴,不是老鼠是什麼?重點是,我家怎麼會出現老鼠?
兩隻老鼠從烤箱底部竄進我身旁的洗碗機底部。我正驚疑之際,腦筋轉著要拿麼東西對付時,其中一隻從洗碗機底下又竄出,逃回烤箱底部。
好哇!膽大包天,只可惜我沒有鼠頭鍘鍘了你們!
我當機立斷,把所有房門都關上,拿了待洗的毛巾堵住臥房門的門縫;然後匆忙套上鞋子,跳上車,驅車到超市買黏鼠板。因為有點驚魂未定,一買就買了厚厚一疊黏鼠紙板。回到家後,忙在烤箱周圍、底部和洗碗機邊上放一圈板子,然後就出門接朋友去了。
出去遊玩一天後回來,只聽見烤箱底部有異聲;洗碗機前的黏板一隻都沒抓到。我大著膽子,拿著手電筒趴在地上一瞧:大快人心,果然黏到那隻躲烤箱底下的!不過,第二隻消失得無影無蹤,讓我心神不寧。為此,我甚至學了怎麼把洗碗機拆出來,結果一場空;倒是發現地板上有一個洞,洗碗機的排水管從這動伸到地下室。
地下室未裝潢,所以是毛胚狀態。我仔細搜了搜,發現有一大塊地上,留了不少鼠糞,證明老鼠是從地下室上到一樓來的。為此,我購入不少夾板,問了同事老鼠愛吃什麼(結果不是cheese,是花生醬),放滿地下室。夾板紛紛跳起過,就是沒抓到半隻。
我的鬥志被激起,既然地下室是牠們的入口,那我就在地下室門口排滿一排黏鼠板!廚房裡煮著香噴噴的好菜,想上來?那就等著被黏吧!
果然,收穫頗豐。豐碩到每一天,打開地下室的門,就看到一隻被黏在上面。連續收穫了兩週。
這實在有異。打了電話找捕鼠專家,他細細觀察,在屋外的牆上,鑽出的一條細管線,旁邊有一個很小的空隙。大概有半個水瓶蓋這麼小而已。專家拿出silicone堵上了洞,從此地下室再也沒有鼠患。
事情沒完。我家廚房的牆壁裡,常常傳來「喀喀喀」的怪聲。根據我的直覺和觀察,應該是囓齒類在打洞或磨牙(我貼牆聽,還聽到一陣小腳腳的腳步聲)。美國房子木造的,牆壁是空心的dry wall。一時之間,我也沒輒,也不想花大錢把牆給拆了。
那天是美國國慶日,晚上十點,小城會放煙火,我收拾好,準備出門和朋友去看煙火。夏天的天色暗得晚,九點多就像台灣的傍晚六點那樣。車庫門開啟,我不經意往車庫口一瞥,還以為我看花了眼。
門口一隻鼠影,人立,兩隻小手放在胸前,往裡頭探頭探腦。此等鬼頭鬼腦模樣,著實激怒了我。我快步衝過去,只來得及看見牠消失的地方。車庫出來的斜坡 (driveway)的右側底下,有一窟窿,難道,牆裡的居民是從這裡出入的?
二話不說,我在洞口又放黏板,又放有毒餌的陷阱。陷阱從來沒抓到過,倒是毒餌被螞蟻吃得精光,死了一片螞蟻。黏板仍然最有用,每兩天就抓了一隻。後來,買了磚頭把窟窿堵住,縫隙處封好。
牆裡「喀喀喀」聲依舊響亮,依舊嘲笑。
「喀喀」聲故我,倒是沒有侵入房內。但是那個聲音挺煩人,夜深時,讓人神經質。
不久前的某天,偶爾我從前門的貓眼望出去,看見一隻花栗鼠坐在門前石磚道。牠背對著我的房子,面對大街;儼然牠才是主人的姿態,欣賞著早起的美好。難道是牠?
無獨有偶,幾個月前的下雪冬天,我在書房在家上班。伸懶腰之際,一瞥頭,從窗戶看見那隻松鼠老朋友坐在屋簷上,探頭偷窺我在房裡幹嘛。難道是牠?
又是不久前夏天的某天,我開了前門,看看亞馬遜包裹來了沒,卻看見一隻碩大黑老鼠(腳掌大小),坐在我的門前石階上納涼。難道是牠?
花栗鼠和松鼠的確很可愛,那是在沒有利害關係的時候;一旦牠們開始破壞你的東西(那隻松鼠會啃我的木頭陽台畫地盤~),牠們一點都不可愛,根本就是刁民。
打了電話給捕鼠專家(換了人),他說若懷疑是松鼠,松鼠不在他的管轄之內,應該要找野生動物協會。找了野生動物協會的人,那位先生熱心的幫忙檢查屋頂有沒有縫洞,好消息是沒有洞。不過,他發現門前石階有一粒鼠糞,猜測石階和石板道附近應該為熱點。捕鼠專家來了後,看見石板道底下一個超大窟窿,猜測是「大門口」,而且很可能是地松鼠進出。
地松鼠?還頭一次聽說。上網查了查,看起來很像花栗鼠,但有兩點特徵不同。第一,地松鼠體型較大;第二,花栗鼠臉上有條紋,地松鼠沒有。雖然地松鼠背部也有條紋,我覺得沒花栗鼠好看。
於是乎,為了省錢的我,在「大門口」擺了一排室外室內參半的黏鼠板。很快就黏到幾隻老鼠,一條條黏在室外粘板上,活像一盒鍋貼。過了兩天,我還真的黏到一隻地松鼠。牠的體型比花栗鼠大兩倍,臉上果然沒有花紋。雖然我心裡很對不起他,但是我又能怎麼辦呢?只是希望杜絕牆裡的鼠患啊!
抓到老鼠時,有一隻老鼠掙扎地給逃了。那隻逃走的老鼠極有可能回到他的組織傳話,警告各位鼠兄弟千萬別去我家。我可是有理有據的。因為那隻老鼠逃走後,牆裡的磨嘰聲減少70%! 剩下的「喀喀」聲仍頑強的很,讓我不禁猜測,應該是地松鼠還住在牆裡。
黏板繼續放著。過了兩天,黏到第二隻地松鼠。通常抓到的時間應該是半夜,因為我都是早上出門時發現的。由於急著出門,我也就沒理,等著傍晚回家來處理。那天,等我回來時,連鼠帶板不見了!我手拿長夾,到處搜,才發現有一角板子從「大門口」的窟窿露出來。狠狠夾住拖出,心裡害怕看見什麼可怕慘樣,結果,夾出來的板子上,只剩一條帶了點血的尾巴。
好傢伙,對自己夠狠的!為了自由和活命,生生咬斷自己的尾巴脫逃,上演了一場鼠版的「壯士斷腕」……
這回合的故事特別長,說到這裡,先喘口氣,但是還沒說完。
話說當我在「大門口」擺放一排黏鼠板時,碰巧給我看見了花栗鼠的聰明機智。
老鼠們就傻乎乎的一腳踏上去,那隻花栗鼠可不傻。牠立刻發現環境有變化,觀察了很久,也看見一隻老鼠被黏住。於是,牠知道了:這排白色的一帶一路,可會要了鼠命!
但那「大門口」的深處似乎有無窮吸引力。估計是鼠輩們的pub?我們說龍蛇雜處,這些鼠輩們叫群鼠雜居。那隻花栗鼠目測板子的寬度,算準距離,咻地飛躍致命的一帶一路,精準地進入「大門口」。
過一會兒,花栗鼠要出來時,如果咻地從低處往上坡躍,肯定會被黏到。結果,我看見牠伸出牠的兩隻小手手,把黏板「抬」起來,安然無恙地從板子底下鑽走了。
如此聰明的小傢伙,難怪把唐老鴨整得氣喘吁吁啊!
之後,我買了小石頭把窟窿盡量填了,買了磚頭把大門口給堵了。「喀喀」聲總共減少了90%,但仍然頑強的很,顯示還有一位鼠輩堅持住在牆裡……
我十分懷疑這位鼠輩是從屋頂上進來的,因為某天早上,我在陽台聽見屋頂上傳來熟悉的「喀喀」聲。
哎……
上網查了下,說鼠輩們受不了薄荷精油的味道,我趕緊地買了一大瓶,滴了好些在車庫的牆上。因為牆是dry wall,有毛細孔,精油會滲進去,氣味也就會散到牆中空處。果然沒多久,我似乎聽見牆裡一聲噴嚏。牆裡的磨嘰聲終於降到5%!!!
可是那鼠兄弟還是很堅持每天來一兩回,除了週五的晚上。應該牠有火熱的週五夜晚吧!
讓我們拭目以待,究竟薄荷精油會不會讓牠放棄我的家呢?
究竟前天我對著牆掏心掏肺的溝通,會不會有用呢?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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