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存在有一種想法:「當事情關乎你的利益,你的道德宣稱會失去正當性。」這我並不同意。在我看來,關乎「利益」的另一個面向也就是關乎「興趣」。這兩個同時能被"interest"翻譯的字往往是息息相關的,並且都對於你之所以關注一個主題有著強大的推動力。
我並不認為我們應該要抽象且「絕對義務」地談論道德,相信唯有某種純粹的、超越的善才是真正的善。這種說法一方面是詭異的,另一方面則容易讓人們輕易地被具有權威(或宣稱自己具有權威)的人所愚弄與操作,唯有在那些所謂的「神聖性」不是必然且完全神秘,而是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能夠被我們以一特定架構去包裹來相信時,它才開始具備為真的條件。
(A1)在那些「明明就缺乏專業」卻比所謂「真正的專業人士」更能有效地售賣資訊的社會架構下。那些特定領域的專業人士做出的批判很難完全不帶有眼紅的成分。
即便他並不認為自己也應該要得到那樣的關注,他勢必會「有底氣地」不服氣。畢竟自己才是真正的、或至少更完整的擁有那些知識與知識框架的人。他勢必會被人們對專業的不尊重感到遺憾與憤慨,最終用輕視與嘲諷的語氣,說出一些理直氣壯的批評。
(B2)說到底,人遵守道德必須要對自己有好處。高而遠的是所謂的福報或救贖,能摸到的則是名聲與利益。一個能讓人得到某種存在於彼岸的至福或感受棲身於正義的愉悅而做出的道德宣稱,並不比一個能給人帶來更高收入或令他受群眾推崇的道德宣稱來得更為正當。
如果我們在那之中感受到更多的「正當感」,其中一個原因是基於某種傳統,第二個原因則是那個人具備著運用那些傳統來增加說服力的能力。而一個擁有且能持續地發揮此能力並能以此在社會上有其一席之地的人,我們該承認它擁有一種「專業」。
(A2)於是乎,另一組「不尊重專業」在那些口中說著「不尊重專業」的人的行動中被落實了。他們以為「流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流量明星彷彿是一些「中了彩票的人」。他們和每個窩在電腦前的「網友」一樣,靠著外貌或某些與生俱來的小聰明,無論對錯的任何事情,只要是從他們口中說出來,粉絲們都會無條件買單。
這些『專業人士』並未認真地思考為什麼這樣一類「講述錯誤知識」的人能夠以這樣的方式存活於社會。也沒有想到,即便自己「真正地」(無論那意味著什麼)擁有更完備的專業知識,就「讓人清晰且低門檻地通達知識」這個層面上,也許自己處於的是光譜上離專業最遠的一端。
(C)回到關於道德的問題。我關注的是這個可以被設想的令人難受的情境:當某個人真實地生活在一個需要特定專業來改善的存活處境,並終於鼓起勇氣和他身邊的人談論這些事時,他的朋友回答說:「喔那個我知道啊,但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有看過那個xxx的課程,他講得很清楚,你也可以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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