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與不信,不能共負一軛"
「沈從文說: 美麗總是愁人的」,於是擁有了它,有了愁,也共有了負擔。是的! 承受吧?或許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當就承受了甜蜜與苦澀。書信,在本書中傳遞愛訊的線引,留著的物件,是有情的,也是無情的,是有意義的,也是無意義的,系乎一念之間!
「書信雁返」引出本書似有若無的浪漫愛情故事。運筆在傾訴,信紙在聆聽,筆紙間抒情表意。而我在這頭,你確在那頭,書信啊,無限地敘說欲說還休的心底事。
如同這書中男女主角,年輕純純的瞹眛,命運左右兩人多年際運,失聯多年後,女主角聽過男主角已歸國,有了家庭,他退回一包他們學生時代所有往返的書信,沒有任何說明。不就是沒有說明就是一切的說明。女主角輕嘆:往事歷歷襲來,影影綽綽,遠望天上浮雲,飄過青春杳遠。
如果二人修成正果,這些書信就是見證堅定的佳話,撒了愛的心粉;如果這一段是註定破滅的感情,每封信就被下了符咒。
永恆的愛,不一定是廝守終生。能於東西南北之茫茫人海中,放在不能成就的時空座標裡,不是這兩人的錯。遇到彼此心意相通,心靈如此契合的人! 或者命運舛人,幸福可遇不可求,然而藉助文字傳遞情誼也只能止於知音的位置,恐不能更進一步。回首憶當年,經滄桑之年後,心思慢慢整理,不並然為了尋找當年的真相,而是尋求共同回憶裡內在的共振。
人,一生在愛情的路上,不就是幸福、有得有失,也可能落著不幸福!簡媜在書中寫下:「圓滿與破滅該怎麼衡量呢?兩情相悅,修成正果就是圓滿嗎?是耶非耶,應該說僅是標記有緣繼續結伴,到婚姻荒地鋪橋造路,是否圓滿須等到最後才驗收。..........破滅最大的意義在於發現自己可以更豐饒。如是,破滅也可以是一種成就!」。根據簡媜的認點,我認為這有一個但書:如是!就是心態轉折,「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是人生課題。有些事,不去得比得到更珍貴。活在世上,留些遺憾惆悵給年老時回味更有滋味。
簡媜說:「婚前可能是一枚翡翠椒子,綠的水汪汪地;婚後卻馬上熟紅,辣的人的喉頭像刀割」。
“婚與不婚都通往幸福”。不依附,不成他人負累,但此生唯一目的,是幸福。倘若結婚,距離不再,夢幻轉現實,相知但不一定相許。金庸曾說:「當年我早期寫「倚天屠龍記」的張無忌與趙敏的愛情有美結局,但在多年後,我的婚姻觀,我的人生歷練,我重編這結局,我懷疑了,老實說,再發展下去,我(金庸)也不敢肯定他們的未來是否能通過種種試煉,一定幸福呢 ?」
多年後,為了女方父親往生之事,男女主角見面了,在台灣東部,男已婚,女未嫁。女主角印象中的男生與現在眼前的那個鬚髮雜亂神情慘然不同,女主角想哭。多年不見那股熟悉感不見了,即時點著熱麵,似陌生人般各吃各的,需要時間交流找回過往熟悉感。
他問她:「我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她說:「如果你勇敢一點、野蠻一點,如果我沒有那麼驕傲,你沒那麼害怕.....」
當晚他們來到海邊,找一處平坦視野寬闊之處坐下,月將圓,光芒柔美,一顆顆閃亮星星掛上天。
她說:「好奇怪,我們好像都在晚上見面?」
他回應:「妳是我的黑夜」
「那麼,我只好當月亮,為你灑下月光」,她輕聲說。
這一夜,她說:「我愛惜你,也同樣愛惜我自己。有些事情,「不去得」比「得到」更珍貴。活在世上,難免有遺憾,留一點惆悵給老的時侯回味,也很好。如果我們二人無視於阻礙走入家庭,說不定這一切的一切,破的破、碎的碎,最後變成仇人。我不要把你變成仇人,也不要你想到我只有恨,我不要你一小時、一天,我要你一生.......平平安安。」
我要你一生
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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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我為你灑下月光~獻給被愛神附身的人
作者:簡媜
出版:INK印刻文學 20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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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媜,我喜歡她的文字運轉,慣於使用古典文學手法,文字獨行既像人生火宅內又似紅塵岸邊上。她自認為寫作性格混合獵人的冷靜與獵犬的躁動。文字細膩、轉折間自在又有些繞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