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比咖啡廳更適合偷故事。
有人因為害怕沒藥的那天,所以偷偷提前一星期回診;聽到實習國中的老師帶著就讀自己母校的兒子來看診,生活跟他們貼近到捏把冷汗;看到等候區有人開著line的聊天室,呆愣半天沒有輸入任何字;斜眼瞄到穿著名牌皮鞋的大爺翹著二郎腿滑短影片。
我最喜歡藥師旁邊的位置,聽他叮囑一個個病患,我不用觸及他們的故事,才能腦補如果有這些症狀,生活會是什麼樣子。但大部分的人似乎都為睡眠所擾,嫌棄乏味的同時覺得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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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理論真的能拯救人於水深火熱嗎?」聽著輔導原理課的老師再次感性分享自己的無數歷程,我忍不住在心裡喃喃。
今天老師請大家閉上雙眼,無預警地問:「想過自殺的舉手。」
大家睜眼後,又問:「從來沒想過自殺的舉手。」
想起實習課的老師要大家拉起袖子,互相檢查手腕。
老師又問:「所以這代表什麼?」我答不上來。
「代表我們想過但不敢承認。」老師要全班為回答的同學鼓掌,但我抗拒地楞在原位,好像不僅止於此吧,「我學的這些真的能拯救人嗎?」
腦中又閃過醫生制式的問答,和台上再次感傷到泛淚的老師,影像竟然重疊了起來。啊……是不是所有的大人都一樣?
還以為歷經身分轉換過程的自己,這樣如卡在蛋殼裂縫的瞬間,就是最痛的時候,卻繼續聽大人:「等你出社會就知道什麼是真的痛苦了。」如果哪天不幸意識到自己變得如此殘忍,我應該會羞愧到逃去深山。
更何況實習後還有更大的挑戰,如果失敗我也會當作給自己出走的理由(講出來有種坦蕩蕩的錯覺)。
如果往年存起來的生日願望還有效期,
我希望還在努力的小孩和大人們,
不要變成那樣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