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找回十八歲寫的東西。零零碎碎的,很多文章都弄丟了。
現在想想那個年紀當駐站作家是太年輕了。不透露其實也猜不到年紀。編輯來信邀請參加在台北的電影試映會時,才知道原來我還是學生。
我說我要上課,沒辦法去台北。
雖然當時心裡惋惜,但也知道自己在文字上是被認可的。之後資格與文章都被撤掉後,才迎來了真正的迷茫。
「⋯⋯我覺得有些文字,只有年輕的時候寫得出來。某些部份是會隨著年紀退化的。」
一直記得某位讀者給過我的留言反饋,但就因為當時身在那年輕當中,無法體會什麼是所謂的「只有年輕才寫得出來的文字」。
直到一個字都寫不出來的某天,我才深深地明白,原來能夠寫出那些文字的自己,是還對這個世界保有許多好奇、熱情還有些許期盼。那種對於世界事物的好奇與熱情,是無法靠努力或追尋而來,而是要發自內在、真誠地湧流出來的。
我一直認為,還尚未知足時寫的東西比現在有趣太多太多了。
或許淡然也有淡然的美好,如三島由紀夫所說,「順其年齡的本真,才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收穫。十七歲有十七歲的果實,十八歲有十八歲的芳香。」
但是對於生活的熱情還能隨著年齡增長回來嗎?就因為現在太知足,也太淡然了。但明明未知的事情可多了。像是這樣,每回都會告訴自己別太沮喪,也別過於灰心,這只是修復好奇心的一個階段。
我對於失去熱情深感無奈。在他人看來,確實是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的一個人⋯⋯什麼都好,什麼都可以,什麼都無所謂。
但實際上,我也好想對這些未曾觸碰的未知提起興趣。
像是那些我不曾接觸過的事物,不曾去過的地方、一家店、一個人、一本書、一首歌、不曾坐過的某班公車,抑或是一個新鮮的念頭也好。
正因為我知道過去的自己是十分樂於體驗與冒險的。
所以也不斷在反問著自己——你呀,在真的什麼都無所謂的時候,是不是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要一同失去它們獨特的魅力了?
在這誤打誤撞之下,找到了以前被轉載幾次的散文:《痛楚》。
回頭看這篇文章,十八歲的自己不是淡然,而是坦然。
是明白捨棄舊有與迎接全新人事物的道理。對現在的我而言,當時寫下的這些文字是如此率真且成熟。
那現在呢?如果當時看來是成熟,那現在寫下的文字⋯⋯反倒有些年輕也說不定。
就你這個年紀而言,要放棄去體驗與了解事物還太早了點。
總而言之,一點一滴地對世界敞開心房,就算緩慢也沒關係。
你可以靜靜躺下,傾聽天地間美好問候。
不必忘了誰也能旅行,前進嶄新的島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