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上教學進行到目前,覺得蠻幸運的,孩子們的逐漸適應,就是給老師最大的鼓勵。教學中常常要面對的,就是焦慮。來自孩子的焦慮、來自父母的焦慮,和來自我自己身為一位老師的焦慮。我處理焦慮的方法是,先承認焦慮的存在,再提醒自己,這份焦慮來自誰?我?孩子?還是父母?為什麼當下需要這份焦慮?沒錯,焦慮是被我們需要才出現的,我們需要焦慮來說服自己無法面對現況。但我們不容易說出口的是:因為不想... 加上我現在無法處理我的情緒,所以我很焦慮。我們不說出口,但可以看得到的是引發的防衛機制。
對老師而言,行為如果只看到表面,那麼,很有可能我們會忽略行為下的原因。我一直相信,孩子是天生的創造者。如果有甚麼阻礙了他們的創造力,非常有可能是因為這些焦慮。為了這份說不出口的焦慮,孩子可能會用各種不明說的方式 (孩子自己可能也不知道當下為什麼這樣做) 讓大人察覺自己的不舒服,有時,即使是非常懂事的小孩,也會因此而變得無法溝通。
我有位甜美可愛的學生A,我可以感覺到她的聰穎和藝術天分,但同時,對上課,她有不小的拖延傾向。於是,我評估了可能性,想跟她來場不說出口的溝通。我邀請她畫了自己的小怪獸,我自己也畫了一隻,準備跟她的做朋友。A君的媽咪很支持地寄了A君畫的圖給我看,我便不假思索地一併印出來了。上課時,我讓A君看到我的和她的小怪獸時。很明顯地看到A君愣了一下,並問我怎麼會有她的小怪獸?我的心底馬上緊了一下(肖像權真的要尊重啊!),說:"媽咪有寄照片給我看,因為我太喜歡了,就把她印出來,但我知道她是假的,真的在妳那裏。" A君點點頭說:"妳那個是假的,真的在我這裡。"
那堂課,就在真的和假的小怪獸一起合作挑戰任務中結束了。第二堂課時,A君開始了拖延的步調,如延遲回答老師,和上課到一半就跑走之類的。幾次提醒之後,我說:"我發現你的小怪獸今天不太一樣,好像會常常聽不到老師的話,也會自己跑開。我的小怪獸也會這樣,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A君:我有送我的小怪獸去學校!妳也可以送妳的小怪獸去學校,就可以問她在學校有沒有乖乖。
我說:我也有問我的小怪獸,她說有;但是老師說她都會自己跑走,也沒有馬上回答老師...
A君:她騙你...
我:嗯,但我覺得是小怪獸需要別人幫忙提醒,妳的小怪獸會嗎?
A君:我都會提醒我的小怪獸!
我:那太好了,那要麻煩妳提醒小怪獸上課要回答老師,也不能一直跑走喔!
A君:好~
後來A君明顯地提升了自己提醒 "小怪獸" 的能力,"小怪獸" 會比較快回答老師,也比較願意留在椅子上。
沒有孩子不想成為更好的自己。老師 (特別是技術性強如鋼琴這類的老師) 的形象,可以是嚴格的,但也可以用一種幽默地,非指導性的方式,將學習上的焦慮,以敘事的方式,不說出口地跟孩子討論、面對並處理學習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