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系】在人治的公司裡如何與老闆過招(上)

與其問：為什麼要寫這個主題？不如問：這麼重要的題材，我為什麼不寫？

輾轉待過幾間中小企業，甚至也待過草創期只有２人的公司，我發現到，人治成分高的公司裡，重要的不一定是工作技能（真的不一定），而是有沒有street smart讓你好好安度每一天。更重要的是，這種技能還不能明著講，要偷偷來，也沒有地方可以光明正大地學。能夠早早掌握此技能的人，已經是公司裡的山大王，知道如何過著不出錯的職業生活；還沒掌握過招重點的人，可能每天都在氣憤老闆為何朝令夕改、完全沒在考慮員工的工作品質。

不要誤會，我並不是說人治為主的公司，都是不好的公司、或不值得去的公司，甚至，大公司也很可能會有人治的狀況。我想說的是，一旦你走入人治公司，就要開始磨練工作專業以外的事情，例如耐性、慈愛、聆聽⋯⋯等。長久以往，你身上的法寶會越來越多，對職涯幾乎百利而無一害。這樣說起來很誇張，但已經有許多著作或調查證明，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問題，比工作問題還要重大。

Alert：建議身為老闆的你不要往下看，你可能會瘋掉。（我說真的）

我先假設這間人治的公司是一家不到20人的公司。為什麼要這樣假設？因為人數越少，老闆的價值觀和經營理念越容易滲透，白話來說就是老闆越容易把手伸進你的日常工作裡。而你的老闆是誰，決定了你的工作方式、工作步調、危機處理，甚至是上下班時間。

如果你希望能在進公司前就了解老闆的一切，請一定要在面試時跟老闆聊聊，或者與你的主管問起老闆的行事風格，具體了解老闆都如何與員工互動，觀察主管/同事的表情、用語，這樣一來即使沒有9成，至少也有6、7成的掌握度。

在這裡要注意一個陷阱，就是你的未來老闆跟你說：我們像家人一樣 / 我們像朋友 / 我們像ooxx / 我們人都很好。
這種老闆百分之兩百萬有問題，千萬不要進去。千千萬萬，不管給你多少薪水、多好的位置，請馬上去衝刺百米冷靜一下，回到家裡跟HR說不好意思我要拒絕offer。
至於這種老闆為什麼會有問題？因為他除了人很好之外一無所有，只想趕快叫你進來而已。

還有另一個很細微的陷阱，就是「彈性很多發揮空間很大，你想怎麼做都可以」。老闆會說公司裡沒什麼階級、組織很扁平、大家都是互相合作，彈性的上下班時間，只要工作有做完就好，重視高度自我管理。給的薪水不會太差，讓員工以為自己終於轉大人、可以用IC role在公司裡立足，不用被主管管理、也不用管理別人，專心做自己的事就好。

錯！大錯特錯。

99%的人會踩進這個小陷阱，然後一路滑倒土撥鼠的家，想爬都爬不上來。首先，真正的平行建立在「信任」和「專業」具足的情況下，不是公司扁平就叫做職權平行，沒有，老闆還是老闆，你隔壁的同事你還是叫不動，然後你的工作會卡住，因為公司裡沒有會管理的大人。久而久之，老闆沒辦法正確傳達他的指令，你自己也抓不到前進的方向，信任就慢慢從這邊破裂。

這件事很嚴重嗎？可大可小，看你對工作本身的期待到哪裡。有些人不喜歡做決定，寧願老闆指揮工作，自己做執行就好。有些人喜歡且戰且走，今天手上有什麼就做什麼事。習慣能全權掌控進度的人，一定會感到苦不堪言，沒有明確的指令和合作方式，零散的任務拖垮工作節奏，自己不但要掌控進度、執行、又要被老闆驗收——說好的IC role的解放感呢？

想好自己習慣的工作步調在哪裡，確認這種解放感（雜亂感？）是不是你要的，如果是，恭喜你們將會合作愉快。

以上只是在加入人治公司前，驗明正身的方式之一，如果看到這兩段已經讓你感到坐立不安，你極有可能不適合加入這種公司，幸好你有看到這篇文章，否則後果難以設想。以下將提供在人治公司如何與老闆過招的經典招式，給頭已經洗一半、或正打算進去一間人治公司的你。

Q: 此情此景是否熟悉？（送分題）

沒錯，你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這件事。你會陷入輪迴，聽老闆指示全力衝刺之後，又被老闆硬生生打斷，每一個專案很可能會做到60%就無疾而終。一開始，你會懷抱「要多努力一點」的心情，想要把事情做好，甚至願意無償加班、只為了讓自己孕育的小作品快點上線，可是你會發現，老闆不一定會注意到你的努力，甚至不會設想到這個專案之於員工的意義（成就感、學習曲線），好幾個專案都歷經倉促起頭 -> 光速衝刺執行 -> 被老闆喊停 -> 沮喪 -> 歸零。

你問：「重要嗎？老闆不是聘請員工來學習或滿足自我成就的，應該以公司大局為重。」

這有兩個面向來思考：1.你是否在意工作專案的累積？ 2.你是否介意老闆對你個人成長上的忽略？

專案的終止，意味你的付出不會有形體。老闆不顧全你的個人成長，代表在他的立場、還有其他更優先的事。我也曾糾結在這個現象中，想著：「一年當中也才有幾次做專案的機會，怎麼可以一直反覆、打斷？今天上線明天打臉？」後來我懂了，當我拿個梯子站上去、俯瞰整個大局才發現——如果不能擁抱"Tomorrow is another day."的概念，我是很難跟老闆近身工作的。

在人治為主的公司，老闆就是規則。不想挑戰規則，就告訴自己是那個戰火蹂躪過的郝思嘉，只差沒用窗簾做洋裝。

常常看到徵人貼文上寫著：「我們組織很扁平、常常交流、歡迎新的想法（只怕你不敢說你的想法）～」這些字看到我直打哆嗦，想起了那時人類被巨人支配的恐懼。

我相信扁平組織存在，絕對的，那一定是個員工可以對老闆諫言、直接指出哪些作法不合邏輯，老闆也會點頭稱是的烏托邦世界。可惜我遇過的人治公司，只有0個老闆也願意把思維扁平到跟員工相似。這不是說老闆的視野就比較開闊，而員工是不懂用老闆視野思考的角色，我只是想簡單地表達，當老闆們齊聲說「員工應該要揣摩上意」的同時，是否有注意到自己做不夠的地方？

我自己會這樣畫上等號：扁平 = 人少 = 一個人要做很多事 = 老闆可以直接指派工作給你。
沒了，扁平組織絕對跟溝通方式一點關係都沒有。老闆還是老闆，你還是員工，不要以為辦公室小了位置近了，好像相處就沒壓力了。

年輕時我犯過錯，曾經當著老闆的面問：「你在做這個規劃時是否已經評估過？」老闆不開心，請我主管叫我去跟他道歉。還有一次，有個老闆跟我說：「你幫我看看這份檔案，我也想聽聽你的想法。」我把我的想法委婉又根據事實地說了出來，老闆很不高興地說：「就算這頁寫不出來又怎樣？這是個學習過程。」我瞠目結舌，不知道剛剛是誰說想聽我的想法，聽了之後又不太高興？

老闆真的想聽員工的想法嗎？我相信真的想。「想聽想法」跟「不想被員工打臉」這兩件事可以同時存在。這麼說你們懂意思了吧？

沒想到希哩呼嚕就寫了這麼一大堆，請期待下集。應該沒有老闆點進來吧？有的話，希望你還沒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