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回到館舍，子路很雀躍地把事情經過向師弟們詳細說了一遍。
子貢聽後頗感慨地說：「如果以圍牆來比喻學問的高低，我的圍牆只有肩膀那麼高，人們都能知道我有多少墨水；但是老師的圍牆，就有好幾丈高，一般人是不得其門而入，根本無法看到老師有多少學問。」【註14】
難得子貢對孔子的學問有如此堅定的看法。大家都知道，子貢是比較聰敏，口齒也比較伶俐，應對也比較得體。回想他初到孔子門下時，甚為自負，認為老師的學問不如自己；過了一年，才認為老師的學問與自己差不多；到了第三年，才心悅誠服地承認老師比自己強多了。顏回也深有感觸地說：「是啊！老師的思想，達到了令人難以琢磨的境界！越抬頭往上看，越覺得他的思想高遠無比；越用心鑽研，就越覺得他的學問深奧莫測。看到老師的思想好像在前面，但忽然間又好像在後面。雖然這高遠和深奧不容易琢磨；但是，老師卻循著次序一步步地誘導我，用各種文獻來豐富我的知識，用一定禮節來約束我的行為。我想停止不學了也不可能，只有不遺餘力地學習。我已經用盡所有才力，似乎捉摸到老師的思想方向就卓立在前面；可是，我想再追從上去，又不知從何入手了！」【註15】
顏回形容孔子的思想學問，博大精深，簡直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來去無蹤。雖然如此，卻能促使顏回不斷努力、不斷追求，而更堅守仁德。何以會如此？因為孔子一直都是以自身無比的精誠、無限的光輝、無畏的人格來感召學生，學生只要細心、耐心地體會，就很容易受到孔子高尚的德慧所感染，因而湧現出崇高的理想，樹立起堅定的人生信念。
顏回之所以有如此的體會，他是以真生命、真精神去相應的；而孔子之所以能夠激發學生不斷地追求，他是以生命呼喚生命。所以，要了解孔子的精神生命，就不能沉溺於字句解釋，而必須以自家的生命與孔子契接。
孔子有這些學生的了解，實在值得安慰。（待續16）
2022-01-07謹識
【註14】語見《論語•子張23》
【註15】語見《論語•子罕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