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單 #滌這個不正常的人

2022/01/20閱讀時間約 11 分鐘
這本書會引起我的興趣,是因為它的宣傳詞--一部近身拍攝繭居族的紙上紀錄片。以及,每個人,都可能從這本書裡看見一部分的自己。
不知為何,它讓我想到電視劇《#我們與悪的距離》與西片《#生命沒有歸處》的連結。我當年對這兩部影片最深的感觸是,在演變至造成傷害以前,是否有那麼一個時刻、一個可能性是能挽救這一切讓悲劇不發生呢?是不是在這之前有那麼樣一個徵兆,有那麼樣一個呼叫,是來自於加害者在求救著誰來攔住他,甚至是在加害者之前他會不會也曾是個受害者?我覺得我可能可以從這本書窺探一點什麼,甚至是解答一點什麼我對影片的感受。是這樣的念頭引起我的閱讀興趣的。
2019年看完兩部劇的感觸
這一本書我是邊看邊對裡面的字句產生感觸的。我身邊並沒有繭居族,但因為WFH的關係,有時候我懷疑我會不會有一日變成繭居族,即使我知道我與繭居族相近的也只有疫情期間的足不出戶(家門),但我總覺得世事難料......會不會有那麼一刻會有不知不覺走進去,然後細小的變化至一個巨大的結果。
以下節錄至書中:
- (p98) 但是我想要的「有用」是什麼?是滌變得「正常」嗎?我覺得好像不是,我不認為人有權利跟另一個人說你該如何活著,可是同時我又希望他可以正常,這樣媽媽爸爸都好過一點,我好矛盾但我更在意的似乎是,我擔心我沒有注意到他在房間裡發出的訊號。我擔心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發出訊號。

-(p99) 那麼他是怎麼看待自己?他接受自己的狀態嗎?還是他也希望有新的可能?還是他覺得根本不需要做些什麼?可是他真的覺得好嗎?

-(p101) 羈絆。
黃致豪律師提到的每個點都牽動我的神經。沒有朋友,人際關係疏離,沒有工作,沒有成就感。黃律師說,只要那個人的身邊還有羈絆,那可能就會是阻止某個暴力行為或犯罪發生的東西。很可能只是有個人陪他聊天聊一整個晚上,很有可能也不用了,只要陪在他身邊就好

-(p104) 「你不要給他買飯了。」我對媽媽說。你幫她買飯,他又嫌,這樣是何苦。但我現在想,如果連買飯這樣的事都沒有了,連那一點能夠表達關心的表現都沒有了,雖然滌總是不屑,那滌是不是連走出房門取食都不用了?
黃律師說,因為沒有聯繫,所以那些人沒有羈絆,沒有線牽著他們。沒有羈絆,什麼事情都可以去做。我聽著的時候很想哭。

可是有時候,不是沒有羈絆啊。是不知道該怎麼做。不知道能做些什麼。不知道該做什麼才是好的。
這些文字道出身為一個家人會有怎樣的心境跟想法,有時候我們會想要做點甚麼,但卻不知該從哪裡下手;會知道某些道理跟做法,但卻起不了頭或是徬徨無措,不知道做什麼是好什麼是壞的無助感。我覺得會更害怕的是,會不會對方其實有求救了(但表達的方式可能是不好的,如爭吵),但當下卻無施予援手的那個家人的懊悔......

其實文章一開始,作者也一直在困惑或質疑自己,是不是當年她沒有做某件事,滌就不會到今日繭居族的狀態。她也不懂為什麼一步步就走到了某個局面。就如同蝴蝶效應,從初始條件的微小變化,慢慢地帶動形成長期且巨大的連鎖反應。
-(p109) 然後我好像也突然明白了——如果一個人要的只是regard,那麼親近者不是應該更能看待、關心與注重?為什麼人們要對外去尋求心理諮商?我似乎可以明白——就是因為親近,所以反而沒有辦法聽;就是因為親近,所以沒有辦法好好說。疏離有時是因為親近。就像媽媽與滌,一個沒辦法好好聽,一個沒辦法好好說。而我可以跟滌說話, 滌可以跟我說話,很有可能是因為我們拉出的距離?
宋的話像是一把鑿子,他鑿開了另一面牆,讓我看見一件事物另一個角度的樣貌。原來我跟滌之間的空間與時間,恰好能為我們彼此的regard,拉出一個機會?
我是個對親近的人表現出真實性格的人,相對的可能會不自覺把我的任性驕縱不理性的一面讓我的家人承受。直到我有「自覺」的發現,為什麼越是對親近的人似乎越亂發脾氣,我才驚覺這樣的不適當。不是不能表現真性情,而是應該溝通,是檢視是不是在家人身上發洩情緒呢?

隨著年紀與部分家人分開居住後,或許也是因為摩擦機率也變小,很多以往會在意不舒服的事情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也或許發現人生中有更多要煩惱要面對的事,某些事情現在看來也不重要......
-(p152-153) 我讀到羅哲斯說,人們總是施以「評價性的了解」,比如:「我也有過你這種經驗,但我的反應跟你不一樣。」這種評判性的了解是人們經常做的,去評判他人跟自己不一樣的行為表現,說的時候還會加上「我了解」、「我知道」,但這不是真的「同理心」。
我回想我跟滌的談話,我似乎流露出「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呢?」「你這樣想好奇怪……」「你為什麼『要』這樣想?」

滌在說了「我們道不同」後,我沒有繼續說下去,我突然意識到我怎麼有權利去管別人要追求的東西?但是,我當下確實覺得「人為什麼要這樣過呀?」我可以理解滌的感覺,但我也有我自己的感覺。

羅哲斯說:

如果有人能了解「我」到底有什麼感覺,而不是想分析我或評判我,那麼,我一定能在那樣的氣候中開花成長。假如治療者能以案主的觀點和感覺去抓住案主在當時所體驗者的內在世界,而他同時又能在這種同理心的過程中保持自身的獨立性,那麼,變化就會發生了。

-(p183-184) 我想起朋友逸說,「你在跟A小孩討論一件事情,你要想的就是A小孩的感覺,不管他的感覺你覺得如何,你要了解的就是A小孩的感覺。你在A小孩面前說B小孩什麼什麼, A會覺得你現在來找他說話並不是真正的關心他,你關心的其實是B。」「其實也不是不能談論B,而是你在跟A說話的時候,你是不是真的想要了解A的感受?跟你說話的人感覺的出來,你是真的想了解他,還是想跟他說他該怎麼做。
「評價性的瞭解」是我從中學到的,讓我驚覺這就是容易在生活中常見的狀態。這樣的瞭解充斥在身邊,不論是我評價別人,亦或是別人評價我。我其實在看到此名詞之前,就有感受到我某位朋友讓我有此感覺,她的回應會讓我覺得「不!你的反應沒那麼好,應該要怎樣回應是好」,其實讓我不太舒服,讓我在某些事情的溝通會疏遠她;原來這就是不是真的「同理心」,更多的當下我感受到的是她的「優越感」。而我也反思我是否也無意間對別人做了一樣的事。
人需要感受的是體驗、是同理,而不是分析、是評判。我想到當孩子小的時候只能以哭鬧來表現情緒時,有時是在表達他的不安感,可是他無法準確表達,但他可以感受到是被愛、被關懷的,而不是被指導的,這大概也是相同道理吧!
-(p160) 而書寫之後,本來寫的是已經存在的,我知道的事情;後來漸漸變成我所不知道的,我正在發現的事。比如我似乎越來越接近滌想法,我似乎越來越能知道別人為什麼覺得奇怪;去理解那個奇怪之後,覺得沒那麼奇怪,也沒那麼擔心了。比如我發現我身上有許多與滌相似的東西。

-(p187-188) 站在旁邊來看, 滌自己的好跟媽自己的好是不同的方向,而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自然形成了互斥。這就是困難的地方——無法認同對方的兩個人,卻又不得不生活在一起。如果自己所認為的好不與他人的好互斥,其實沒有多大問題(比如滌跟我?)但他們互斥,卻又不得不。媽的不得不我容易理解,那是因為放不下。但是滌呢? 滌的不得不我好像也可以理解,因為比較「容易」;雖然滌不同意媽媽,但是依附著媽媽生活,相對來說比較容易。
滌選擇依附媽的原因,我可以懂。但是滌對媽的感情是什麼呢?這我就不太懂。有時候我會想,你這麼不同意他們,你就用你自己的方式去生活呀,不要依附他們。

我前面說滌依附他們比較容易,但那個容易也不是真的容易。他抱怨住在十字路口好吵,聲音好多,這些都是他選擇依附但又不得不接受的。他選擇了這樣的生活模式,卻又抱怨生活條件,那麼,他自己真的覺得「好」嗎?
所以我好像也沒辦法說「 滌自己覺得好」這樣的話。滌說,「你要養我一輩子嗎?」 滌也渴望脫離這樣的狀態

-(p192-193) 我躺在床上,腦袋仍舊不停運作,可是明天一早5:30要起床,現在一定得睡。可是腦袋裡的東西一直在跑,一直在跑,我沒辦法睡。
我很氣我不能控制自己,我很氣我想控制自己。我生氣到敲自己的頭。明明沒有什麼事,沒有發生什麼事,我只是想做的事情沒有做完而已,我只是想控制自己卻無法控制自己,我只是討厭無法控制,我只是討厭那個想控制自己的自己。

生氣的時候,我一直想到滌。

沒有做完腦袋就無法休息,會一直一直想著那件沒有處理完的事。這時候所有出現的事都變成干擾,沒有任何事情比自己腦袋裡的事大。自己腦袋裡的事最大。這時候眼裡就沒有別人,這時候只有自己。

我想著滌也是這個樣子嗎?我是有時,而滌是總是。我不想要那個想要控制自己的自己,滌則是想要控制。但怎麼可能全面控制呢?人能控制的東西那麼少,真正能控制的可以說是沒有。但人還是想要控制,所以滌在那個房間裡,在那個小空間中控制著他想控制的,他能控制的。但空間再小,還是有東西會跑掉,還是有東西會進來。

-(p201) 我後來才發現,我的緊張來自於控制。我想要事情「完美」。 我確實不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但我會計畫。多半之後我是不計畫的,我對人生沒有計畫,對生活也沒有計畫。我只對自己想做的、正在進行中的事情計畫。而緊張多半來自「過程中可能發生的不預期」。

我猜我的內在隱隱約約有個東西,是期待自己做的事結果都是好的,期待自己能夠被喜歡。
我也會有這種腦袋裡有事情要做,就沒辦法好好睡的狀態。知道應該要休息,但事情就是卡在心裡、佔住腦袋瓜裡,好像沒有立刻完成就不能安心、就不能放鬆。現在我會舒緩自己,與自己對話,用方式排解心理的糾結。

然後我也發現我對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期待著「完美」。我也總是希望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有好結果的,期待著自己能夠被喜歡、被疼愛。(而對於「被喜愛」的執著,可能是源自於小時候我有不被那麼喜愛的陰影,所以一直追求被肯定的認同感......)
-(p195) 別人對待自己的方式,會影響自己的面貌,自己與這個世界相處的方式,而這不完全由自己決定。
這句話一直令我想起——幸運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癒童年。我們會從過往被對待的經驗中學習,學習如何被愛或愛人,如何表達情緒,在沒有自覺前一直是被過去經驗所影響著,反射著......
-(p212) 說著說著,我發現一些我本來沒有想到的事。事情就在那裡,只是我沒有看見。我們要求一個不社會化的人要懂得與人的應對進退,那似乎是自己去把那扇可能對話的門關起來?

-(p214) 我說,有些事情雖然自己知道應該怎麼做,但還是想聽聽別人的意見。我說我很怕,我覺得應該說出來,可是我又怕因此破壞了我跟滌之間難得建立起來的說話關係。

-(p247) 問題一直在某個地方,你不去敲它,不去掀它,它就一直是你不知道的樣子
我很喜歡p247的這句話。這是一個很常見的狀態,當我們想心理逃避一件事時,常常會漠視,任由它惡化發濃潰爛,天真的想會不會有一日這個問題會自己消失(如書本中的滌有一天就自己變成大眾眼中的正常狀態),但依經驗來看,唯有正視它,面對它的難堪難搞不開心,經過扒開的過程,它才終會有結痂癒合的一日。
每個人,都可能從這本書裡看見一部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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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le Ch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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