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名告發軍中性騷擾事件的前日本自衛隊女隊員五之井里奈

現年 22歲,出生於宮城縣東松島市的五之井里奈(五ノ井里奈),東日本大地震發生時,她才小學四年級。當時她和同學們在學校順利躲過海嘯,過了一週後才和家人團聚。但家裡一樓部分已經被海嘯沖毀,不得已和家人們在類似於社區活動中心公民館展開避難生活。
五之井在公民館的避難期間,遇到了很親切的女性自衛官,不只幫大家蓋了間浴室,還會陪她玩。原本就有在練柔道的五之井,告訴這名女性自衛官,自己長大後想成為柔道奧運選手,獲得這名女性自衛官的大力支持。在避難生活結束後,五之井也持續和這名女性自衛官聯絡,不知不覺這名女性自衛官成為五之井心中的榜樣,讓她決定要走上女性自衛官的道路,放棄原本考上的大學,決定加入自衛隊體育學校的柔道部,展開運動員兼自衛官的新生活。

加入陸上自衛隊

2020年4月,五之井正式加入陸上自衛隊。
隨後五之井被分配到的中隊名稱出來了,是東北地區的某一中隊。隊員 58人當中,有 5名女性,但有 1人正在請產假,所以中隊實際上只有 4名女生。
當時名單一出來,就有前輩告訴她:「那個中隊性騷擾和權勢騷擾的情況很嚴重,自己要小心一點。」實際上,五之井進到中隊後,同寢室的女自衛隊員也警告她:「做好被性騷擾的準備吧!」
在這個中隊上,性騷擾的情況有多頻繁?五之井說,平常執勤的時候,就會有男性隊員突然說:「來比柔道吧!」就突然把人從後方抱著,還會從後方不停擺動腰部。像這樣的畫面,在自衛隊內部的走廊上,都是日常風景。

事件一:6月的山區集訓

但整個情況到了山區集訓時,中隊性騷擾的情況急速惡化。

成為女自衛隊員惡夢的帳篷酒會

2021年6月24日,進到山區展開集訓時,還是新人的五之井負責準備晚餐和下酒菜。原本一個帳篷只能 2–3人用,晚上的酒會裡帳篷裡擠了遠多於帳篷人數限制的人,最多的時候可以擠到 5–6人。在帳篷附近負責準備料理的五之井,就這樣被叫進帳篷裡,遭其他男性自衛隊員襲胸、強吻,甚至被迫隔著內褲摸男性自衛隊員下體。
發現自己一個人無法逃離這個帳篷的五之井,傳了LINE向當時人在其他帳篷的女自衛隊員求救。但這名女自衛隊員並沒有前往五之井的帳篷拯救她,原因是前一天參加帳篷酒會時,她就經歷過和五之井一樣的事情。當時還有男自衛隊員恐嚇她,如果隔天又遇到她,就要她「覺悟吧」。所以這名女自衛隊員收到五之井的訊息後,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但她不敢去救五之井,深怕自己一去,下一個受害者就是自己。而這名女自衛隊員沒多久,就離開自衛隊了。

從首次出現女性自衛隊員以來就這樣

《朝日新聞》旗下的網路媒體《AREA dot.》找到這名女自衛隊員,得知她也幾乎每天都被其他男自衛隊員抱來抱去,也看過五之井遭性騷擾的場景。她告訴《AREA dot.》,這個中隊從 2018年起出現女自衛隊員,整個中隊也是從那時候起,傳出「性騷擾情況很嚴重」的負評。隊上性騷擾集團的加害者,主要是 20歲後半的男性自衛隊員,但因為隊上上下階級的關係,她也沒有辦法制止這些人,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事情發生。

有人匿名通報卻開始獵巫

不過五之井 6月24號那一天的案子不一樣,有人匿名向中隊長稟告這件事件。大家很快地在隊上找起「誰是向上級通報的犯人」來。五之井作為事件的受害者,很快地成為大家攻擊的目標。因為有人向上通報,所以加害者和被害者都被找去回報事件經過。加害者的說法是:「這才不是性騷擾,只是溝通的一部分。」至於五之井則擔心把事情鬧大,就沒有辦法繼續留在自衛隊,而選擇隱瞞真相,只和士官長(曹長)說:「什麼事情都沒有,沒關係。」
但隊上的性騷擾事件不會因此結束,性騷擾就是整個中隊的日常。五之井雖然選擇忍耐,但 2個月後發生了她再也無法忍受的事件。

事件二:提前退出8月的移地訓練

2021年8月3日,五之井的中隊前往某個地方移地訓練 1個月。抵達訓練場所的第一天,正在準備晚餐的五之井,又被男性自衛隊員叫去,「不用管料理了,快來招呼我們」,被迫圍坐在 10幾名男性自衛隊員的中間。

示範格鬥技成猥褻現場

這時候一曹E(相當於上士)和二曹Y(相當於中士)聊起格鬥技,三曹S(相當於下士)剛好走進房間裡,一曹E和二曹Y便命令三曹S,扣住五之井的頭把她絆倒。三曹S真的這麼做了,用雙手固定住五之井的脖子,把五之井絆倒在床上。還沒完,三曹S自己加碼扳開五之井的雙腿,擺動腰部頂著五之井的陰部,還發刻意出「啊~啊~」的喘息聲。當時在現場看到這幕的男性自衛隊員都笑了出來。
還不是只有三曹S,緊接著還有 2個男性自衛隊員對著五之井做了一模一樣的事情。五之井雖然想要反抗,但當下的姿勢和力量完全沒有辦法翻倒他們。第 3個對五之井做出一樣事情的R知道五之井想要反抗,因為他說:「沒想到五之井力量這麼大。」
當天晚上,雖然話題一度換成別的,但過了一段時間後,一曹E又說起格鬥技的事情:「那個,是要怎麼把頭固定住,把人翻倒的啊?」三曹S馬上又對五之井做出一樣的事情,還和五之井說:「不要和其他人說喔」,分明知道這麼做是不對的。

苗頭不對,決定提前退訓

這起事件讓五之井發現,訓練場就是個沒有辦法迅速逃離的環境,再也受不了的她想要退出集訓。原本女性自衛隊員的前輩站在五之井這邊,但當男性中隊長說「訓練就是訓練」,拒絕讓五之井退訓時,女性自衛隊員也跟著改口。上一次的經驗讓五之井發現,如果是以性騷擾為由說要退訓,大概又會發生像 6月那樣的事情,所以改口說媽媽病倒了,必須要回老家一趟,才成功退訓。
在這之後,五之井被醫生診斷出適應障礙症(adjustment disorder),休職在家。同時,五之井也向相當於自衛隊的總務・人事課的「一課」通報自己遭到性騷擾,卻被以「沒有募集到現場證詞」為由,無疾而終。五之井接著向自衛隊內部的警衛隊通報自己是強制猥褻的受害者,正如同之前伊藤詩織向媒體控訴山口敬之時的經驗一樣,五之井被警方要求使用人偶重現當時現場狀況。
然而,五之井已經做了這麼多舉證責任,今年 5月31日檢察廳卻做出不起訴的處分,理由是檢察官訪問了多名自衛官,所有的人的口徑都是「當時只有把五之井扳倒,沒有做出擺腰之類的猥褻行為」,所以全員不起訴。
6月7日,五之井向檢查審查會提出不服,目前還在等待審查結果。

走出負面情緒,實名控訴自衛隊

回憶起這段經歷,五之井告訴《朝日新聞》旗下的網路媒體《AREA dot.》,在自衛隊裡面隨時都有性騷擾的狀況,久而久之感覺也會麻痺。這些事情在自衛隊之外絕對是不OK的,但在自衛隊裡面感覺上好像就很OK。男性自衛隊員說這是溝通的一部分,這種想法根本改變不了,結果就是受害的女性自衛隊員,為了保護自己,只能選擇離開。
對於五之井來說,離開自衛隊不只是和當上自衛官的夢想告別,也沒有辦法繼續練柔道。一瞬間失去生活目標,精神狀況糟到多次想尋死。直到今年 3月16日深夜,東北地區再度發生震度 6強的大地震,讓五之井想起東日本大地震有多少人因此喪命,自己卻因為這種事情想要尋死。
終於讓五之井下定決定,她一定要自衛隊組織內的性騷擾問題抗戰到底。
五之井告訴《AREA dot.》,她聽到留下來的自衛隊員說,希望假裝沒發生這件事,這是在掩蓋事實真相。如果真的被掩蓋事實,以後一定還會有更多的受害者。性騷擾的加害者現在還在隊上,之後還有新的女性隊員加入自衛隊時,就會再發生一樣的事情。她希望透過實名露臉控訴自衛隊,喚起大眾注意這件事情,讓自衛隊內部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情,還有希望加害者們可以向她謝罪道歉。

人權團體:自衛隊需要徹底調查

國際人權組織「現在就要人權(Human Rights Now)」副理事長伊藤和子指出,像自衛隊這樣以男性佔壓到性多數的空間裡發生性暴力事件,很有可能發生大家都假裝沒看到,甚至是串供的狀況。到底是所有人的供詞都一樣?還是每個人的供詞之間有細微的差異?如果所有人的供詞都一樣,就有串供的可能,檢調單位到底有沒有確實評價這些口供,值得起疑。
不僅如此,檢察官告訴五之井的說法是,複數名自衛官都說只有把五之井扳倒,沒有後續擺腰的猥褻行為,伊藤和子認為,這也足以構成暴行罪,但檢方卻沒有起訴暴行罪,這也很可疑。這些行為到底是在私領域的生活中發生的?訓練中的行為?還是假冒訓練的名義的性騷擾事件?這些都需要組織徹底的調查。

參考資料

  1. 【前編】22歳元女性自衛官が実名・顔出しで自衛隊内での「性被害」を告発 テント内で男性隊員に囲まれて受けた屈辱的な行為とは
  2. 【後編】元女性自衛官が「性暴力」を告発した理由 「セクハラを“なかったこと”にするのが許せなかっ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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