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去學校分享,老師會問我說同理心怎麼培養
我覺得這個問題非常有趣
同理心是一個需要培養的東西嗎,我的經驗是,同理心不是一個需要培養的東西,同理心是一個「人本來就有的東西」
老師問了這個問題,也許代表了他的經驗是
「感覺不到學生有同理心」
但感覺不到有兩種可能性
一種可能是這個學生沒有,需要被培養,而另一種可能則是學生有,但被什麼壓制住了
我傾向後者,因為我認為,人成長的過程中,受到種種有限的環境
非常容易得到「不要有同理心,比較容易活下去的」的信念
所以我認為關鍵不在於如何培養,關鍵在於如何解除人心中壓抑同理心的信念。
也許你要讓他經驗到「有同理心,更容易活下去(或更開心)」,才有機會讓人去發揮「我本來就有的同理心」的自律,而不是讓人感覺到「我雖然不想,但好像應該要有同理心」的他律
而同樣的情況,我覺得也完全適用於「努力、道德與信仰」,這些好東西,都很容易因為我覺得很好,很想要讓你也有,而變成一種他律的行為,變成一種由外而內的戒律,人在其中不只有沒感受到美好,還感受到壓迫而心中抗拒,關鍵也是「解除壓抑,讓自主性長出來」
所以如果有人問說我
「我在路邊看到乞討的人,應該要給他錢嗎」
我會回答兩句話
「為什麼要給他錢,你的生活有很容易嗎? 你不想給就不要給,你想給再給」
「那你想給嗎」
第一句的目的是,解除過往的道德戒律
第二句的提問是,協助人找回道德的自主性
如果他回答不想給,這也是個好答案,代表了他仍生活在壓力之中,這時他需要的不是給予幫助,也許是受到幫助
如果他回答不想同理別人,代表這時他需要的,不是給予同理,也許是受到同理
如果他回答不想努力,代表這此時需要的不是努力,也許是休息
如果他回答不想信仰,代表這此時需要的不是信仰,也許是很多其他過往信仰讓他失去的東西
而有趣的部份來了
當你開始根據回答回應他需要的事物
「我不想給他錢,因為我自己也是學生,沒有什麼錢」
「那你不給他,也不是你的錯,你有你的困難」
「可是我想幫忙,有什麼我可以做的嗎」
道德就在此時自然而生
那些拒絕在告訴我們的是
「我要找回"我本有道德"的困難」
理解這些困難,陪伴這些困難
本來就有的道德就會由然而生
所以說,培養同理心的困難之處,不在於培養的方法,而在於引導者如何能中性的看待抵抗
我認為困難之處在於引導者有沒有發現自己,「很難中性看待抵抗的困難」,而開始有意識的去發現,抵抗的行為讓自己不舒服的地方,才有機會看見抵抗的力量,進而中性的看待抵抗,化抵抗會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