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對話框的我,雖然有何必提起過往的後悔,但終於能把壓了十年的憤恨刺出氣孔,心裡的舒暢度對上懊悔,勉強稱的上瑕不掩瑜。
上週在台北國際書展聽到了有趣的講座,內容是三位新銳作家在比賽講家庭的壞話,看看誰在今年的過年過得最慘。其中有一位作家提到,文學圈流傳著一個魔咒,一個作家的前三本書通常都在寫家庭;現場的另一位作家剛好可以驗證,他第一本寫爸爸,第二本寫媽媽,第三本還在進行中的,可能也是寫家庭。
記得以前聽某知名作家說過,她認為會寫作的人,大概童年都不是過得太好。我想也許是對原生家庭有太多話想說卻說不出口,因此尋求了寫作的途徑。我不太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個會寫作的人,但原生家庭帶來的創傷的確給了我很多寫作的素材和靈感,而我也從寫作中得到療癒,還有在現實中沒有辦法實現的,與家人好好對話的機會。
也許寫久了,竟也變得勇敢起來。今年的過年照往常的慣例,全家人繼續過著被迫綁在一起卻不交流的生活,安靜無聲地像躲避年獸一樣,等待假期過去。只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件可以爭執的小事後,埋在湖底中的創傷記憶像是被釣線勾住的魚,被一串拉起,摔在路面上。
也許是再也無法忽視直瞪著我的魚眼,我在與父親的通訊軟體對話框中洋洋灑灑的寫下約莫十年前的某一天,關於我在生病後被丟棄在醫院裡的記憶。雖然隔著對話框,但我仍清楚地看到父親的錯愕,他慌亂地寫下我早已預想到的託辭,有一部份是辯解,另一部份則是見笑轉生氣的指責兒女不懂父母心。
關上對話框的我,雖然有何必提起過往的後悔,但終於能把壓了十年的憤恨刺出氣孔,心裡的舒暢度對上懊悔,勉強稱的上瑕不掩瑜。
身為一個能在寫作中安頓身心並找到快樂的人,若是有一天實現了我的作家夢,也許是應該回頭感謝家庭帶給我源源不絕的混亂與素材。但講座中有某一位作家提到,所有家庭帶來的東西,千萬不要輕易的功過相抵。
這真是一個重要的提醒。畢竟我們無從去驗證是否成長皆由苦難帶來,能做的就是好好面對創傷,盡量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