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她剛剛跟我要錢…..」我說。

「看吧！我就知道！」老闆H帶著鐵口直斷的口氣看向正在洗杯子的M說。

「我想說你在門口這麼久是在三小…怪人一堆欸！」M鄙夷的眼睛同步看著客人沒吃完的東西說。

「對啊…真的什麼人都有欸！氣死，要錢的都來了，浪費我時間….」我隨口碎唸了一大串，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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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群起大抱怨疫後大量怪人入侵的五分鐘前，平時開放客人自由進出的大門響起了敲門聲，一開始以為是吧台的客人不安份的雙腳造成的噪音，直到敲門的聲響和頻率變的惱人和越發立體，我纔看見玻璃窗外站著的人。
「蓬頭垢面」、「大包小包」、「濟公周星馳版」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如銅鈴般瞪大的雙眼、豐腴的體態讓我對她的印象再增加了「鍾馗」。

她問了我們有無提供急難救助的服務，並說明因為附近的佛堂無法繼續接濟她，她需要能待十個小時的地方，接著便開始說起某個能接待她的地方要跟她收每小時25元的冷氣費，她解決了吃的問題現在還差4個小時的錢需要125元

…….。

先不問後面話鋒一轉後邏輯崩壞的問題，但一個小時25塊的話，四個小時怎麼算也不會是125呀！

我仍然帶著友善的店員角色告訴她：「不好意思我們沒有辦法幫忙，妳找里長可能比較能得到更好的協助。」

「這種事哪需要麻煩到里長。」她斬釘截鐵道。

「但我不是這裡的老闆，我沒辦法做決定，不好意思。」我開始不耐。

「你不用是老闆啊，你自己就可以給了呀，站在人道救援的角度幫忙」她一副我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

「嗯，不好意思，我們真的沒辦法幫這個忙。」我無法接受被邏輯比自己更差的人這樣鄙夷欸。

「你有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麼。」

「嗯，但就真的沒辦法🙂」沒等她回覆我就關上店門，我今日僅存的耐心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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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傷疤忘了疼大概就是在說我這種人，明明有這麼多次被信任的人欺騙的經驗，卻還是一次次相信人的良善，願意再一次的試著去看看那一絲絲的光影所在之處，就連原本打定主意要拒絕鍾馗大嬸的自己，中途都還是起了惻隱之心，想著她有沒有可能是真的需要幫忙。

可那個傷痕累累的自己卻在後頭不斷扯著我的衣角，試著提醒我，提醒我他們的醜惡、提醒我那無數個以淚洗面、眾叛親離的日子，

所以我後退了。

我不明白善的真義也不明白善與惡的分界，我看出去的世界早已不是非黑即白，而是灰濛濛的霧霾。
我打開家扶中心的線上捐款連結，一如繼往向裡頭匯了600，要是真的還有對人的一點信任，大概都在這了。

「大人啊，是不停長大的人。」

「大人啊，是淚當酒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