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兩位備受尊敬的古文字學家(下)

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在香港中學的中國語文有一篇課文——《漢字的結構》,內容介紹東漢‧許慎對古漢字的結構所歸納出來的六種條例,即所謂「六書」;只可惜,在筆者過去幾十年的教學生涯,從未有機會教過這篇對正體漢字發人深省的好文章,直至臨將退休的前一年,有一天校務處臨時通知去代一堂課,進了教室,才知道要講授這篇課文。

在毫無準備之下,也沒有教本在手,先要學生打開課文,於是就問:

為什麼「鳥」字是這樣寫的呢?於是隨即畫了鳥的圖形,解說哪處是鳥眼,哪處是羽毛,哪處是鳥爪。

接著再問:為什麼「女」字是這樣寫的呢?於是又畫了一個女子雙手交叉放腹前而跪坐。

再問:母親的「母」字,裡面那兩點代表什麼呢?表示母親乳育嬰兒。(講到這裡,全班男生竟然肅穆正經聽講)

以上那幾個字例,古人按照它們的結構,按照物體的形象,歸納出來,叫作「象形字」。

接下來問:為什麼男人的「男」字,上面是田,下面是力呢?望圖生義,用氣力在田裡耕種,就是會合「田」和「力」而產生另一個新意思——男。這叫作「會意字」。

接著再從「指事字」、「形聲字」、「轉注字」,講到「假借字」。還記得當時舉了個「亦」字,隨即張開雙手,雙腳稍稍撐開,作出個「大」字的樣子,就問兩臂下各有一點,表示什麼?就是現行的「腋」字。也就是說,「亦」本指腋下,但被借用作「也」的意思,後來再造出「腋」字;那麼,「亦」被借去當「也」而脫離本義的腋,於是「亦」就一借不還了。

一堂時間很緊湊,這樣就簡單介紹了古漢字結構的六種條例。不過,在下課前,讓學生看看作者簡介,特別點出本文是一位大陸學者在七十年代後期寫的。什麼意思呢?目的就是讓中華兒女必須珍惜祖傳的漢字啊!

這位古文字學家是誰?——左民安(1935-1987)。

其後,筆者再閱讀這篇《漢字的結構》,才發現文中的寄意。他說:

「假借法的出現,完全廢掉了漢字的表意性,這對後世用同音以代替壓縮漢字的字數有很大的啟示。」

也就是說,大陸的簡化字(後世),以同音為由,大量「壓縮」(即減少)固有的漢字,「損害文字的健康,造成使用上的混亂」。

各位,回顧作者的年代,身歷文字拉丁拼音化、因要文字簡化而大量縮減固有的漢字(即人間蒸發),又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政治運動,而仍然堅持維護傳統的漢字,容易嗎?

他確實是一位有良知、有勇氣的古文字學者啊!

(寫於2023年9月10日於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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