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事實查核日〉2024-04-02
昨天與今天，分別有一則愚人節假消息我差一點相信。兩個玩笑來自同一個電影資訊粉絲專頁，一個是關於湯姆克魯斯、另一個則關於強尼戴普。在發現第二個玩笑也是假的之後，我本來想去取消對這個粉絲專頁的追蹤，但點進去才發現，我本來就沒有追蹤它。我之所以會看到，是因為它是一個稍具規模的、有十四萬人追蹤的粉專，而且我有不少臉書上的朋友都有追蹤它。
直接說結論的話，我不喜歡這件事。我不喜歡任何沒辦法一眼看出是玩笑的愚人節假消息。消極的原因是我並不能從這種粗糙的騙人與被騙中得到樂趣（即便我同意這個粉專在寫這兩則假新聞時足夠認真，但不代表它因此就足夠有趣），積極的原因則是，它存在著無法估量上限的，甚至具有「長尾效應」的負面影響風險。
我寫下這段文字的時候已經是四月二日的晚上，我是在今天吃完晚餐之後看到該粉專的第二篇愚人節玩笑。該專頁並未在四月二日刪除它或做出任何能讓人一眼看見的「這是愚人節玩笑」標記。
也就是說，「它是愚人節笑話」的脈絡會隨著時間被遺忘，但由於它已經是一個高流量與高觸及的文章，它在未來還是可能被看到。假如有某個不夠專業的媒體從業者直接把它抄成新聞，它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散布出去的假消息。
讀到這裡，也許有人會覺得「沒那麼嚴重」、「別那麼沒幽默感」。但這並不是在危言聳聽，事實上，昨天就已經發生了「玩笑」被做成新聞發送出去的事情。一名擁有超過一萬追蹤的財經網紅在其粉絲專頁上Po出「巴菲特買回台積電股份」的消息，在這個所謂的「玩笑」中，該名網紅不僅用了文字敘述，甚至「用心」地做了一個假的彭博社網頁截圖，使這份玩笑變得更能以假亂真。
於是，這個消息除了快速登上香港連登論壇的財經討論區外，也被沒有仔細做消息查證的記者抄去（被指抄到假新聞的網站相關連結已經查無內容，這裡就不特別說是哪間媒體了）。雖然相關假新聞應該都已經撤下了（除了論壇上的討論只有闢謠，沒有直接撤下），但在中央社發布的英文新聞中，針對台股趨勢對國泰分析師蔡明翰的訪問裡，我們都能看到關於巴菲特買台積電之流言的討論。
「但我認為這不太可能」，分析師的回答顯示專業人士還是很清醒的，但民眾就不一定了。雖然該網紅在發現事情鬧大後，1日夜間就已經刪文道歉，仍有不少人在道歉文下留言說被他的假訊息誤導，其中一人更聲稱自己相關損失達到六位數。
金管會在今日向媒體證實接收到陳情投訴，已經展開調查。如果影響交易價格的意圖被證實，按照證券交易法的相關規定，這種散布流言或不實資料的行為，得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台幣1000萬以上2億元以下罰金。雖然聽信來路不明的謠言來買賣股票並不是多麼明智的做法，但如果有人真的受其影響導致虧損、或讓有心人士藉這則假消息獲取不當利益，其責任並不是一句「愚人節玩笑」就可以了結的。
並不是說愚人節絕對不能開玩笑，但在假消息本來就如此猖獗、民眾（甚至連媒體本身）的媒體識讀能力參差不齊的社會中，這類玩笑的拿捏非常重要。同時，開玩笑者也必須先考慮好可能引發的後果，並提供能夠讓閱聽者立刻意識到這是玩笑的清楚提示。
對於未來，我有一個想法。從明年起，我打算將四月一日稱為「全國事實查核日」、「世界反假訊息日」或其他類似的稱呼。我想在當天呼籲所有人做完整的事實查核，並鼓勵身邊想要開愚人節玩笑的人，不要將騙人連結導向瑞克搖，而是導向事實查核中心的網頁或方君竹的媒體識讀影片。
如果你也覺得這個想法不錯，邀請你明年也在自己的生活圈做這件事。至於如何把這件事情做得足夠有趣？不著急，我們還有一整年的時間可以慢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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