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時間在與友人討論當我們與陌生人相遇的時候,彼此的反應是什麼,他說他會依照人的頻率,也就是像是電波的東西,去判斷要不要與這個人有過多的接觸,這樣沒有不好,知道自己的極限,不過度自我消耗,這樣其實也很好,但我通常不會預設我跟陌生人相處會是什麼樣子。因為如果我這樣做,我可能會被偏見捆綁。
從世界裡看見自己的偏見,再從偏見裡看見世界,整個世界觀就是由所有的偏見集合起來的。人認知世界本來就是主觀的,而主觀往往帶有偏見,因此我不覺得自己可以說「客觀來說」這句話,我只能盡量貼近客觀。
這裡的偏見並不是貶義,應該能理解為「主觀認知框架」,偏見是理解世界的一種方式,所謂的「我」,是從我的過去,也就是我的感官、經驗、文化背景、社會環境等因素來解釋世界,而這些解釋必然帶有一定的選擇性與過濾,也許這是偏見的本質。舉例來說,當我們觀看抽象畫的時候,兩個人會產生不同的感受,一悲一喜,悲可能是源自於我們將它與過去做連結,喜可能是認為它沒有固定形式,令人感到自由,這正是基於過去裡無數個「我」所組成的,所見的不僅是畫作,而是自己的記憶與投射。某種程度上,現在在閱讀的,也只是我的「偏見」。
當人無法察覺自己的偏見時,就會產生狹隘的世界觀,我們常常說,要拓展「眼界」,眼界固然很重要,但我想更重要的是覺察偏見,拓展眼界歸根究底是覺察偏見,明白眼見不一定為憑。如果我們無法覺察偏見,再多的旅行,甚至是環遊世界,也只是印證自己已有的想法,並未真正拓展視野,我們只是待在自己的「舒適圈」。
人如何處理偏見,決定了我們如何「觀看」世界。為什麼說是「覺察」偏見,而非「放下」偏見呢?是因為「放下偏見」是不可能的,人一定有偏見,但覺察偏見的存在,我們就能有效運用,偏見能讓我們迅速做出判斷,但偏見不是全部。
而我想看見偏見以外的。我想看見「我」以外的。因此我不斷地叩問「我是誰?」「為什麼?」,不斷地提問與探索,能讓我們更貼近真相,即使無法看到全貌,但是我們能更理解自身與世界的關聯。
我常常在看一件事情的時候,覺得就算理解了也不能看見事情的全貌,因此不認為自己有什麼資格加以評論太多,我一定心有偏愛,只要是人就一定有立場,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我們並未經歷過他人的痛苦,因此我們的理解可能是片面的。人的行為不一定可以區分成非黑即白。因此我們只能在情緒面前,練習停下來,並詢問自己「這是真的嗎?」
回到最一開始的,並不是說我們一定要跟每個人都合得來,而是先把自己的自我防衛拿掉一下下,試試看,哪怕一分鐘也好,看一下事情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持續觀看與感覺,我們會更有機會看見不在預期之內的事,這就是身而為人,有趣、好玩的地方。
每個人的行為背後一定有動機,往往連理解自己都要反覆拆解,我不能完全理解他人。我不理解,但我願意嘗試。誠然,我能做的只有看好自己的心,面對惡意的時候,明辨是非,不聽不言,不用自己的情緒加以餵養,善意才會有縫隙來到你的面前。當我們願意練習察覺偏見、停下來思考,我們便能更自由地選擇如何理解世界,而不被既有的框架束縛,真正離「為自己的人生作主」更加靠近。
但人要如何覺察自己的偏見?這個問題,在下一篇文章中,我想分享幾個實際的方法,讓我們能夠更敏銳地察覺自己的認知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