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小序
你聽過最不中聽的話是什麼?
有時,最重要的教育不在教材裡,而藏在一次對話的選擇裡。
一句話能讓人關上心門,也能打開理解的大門。當孩子用情緒發言時,我們能否不急著修正,而是陪他重說一次?語言不是天生優雅,而是透過一次次練習與修復,學會尊重與連結的方式。
這堂課的側記,是大貍老師陪伴孩子們從「情緒出口」走向「需求表達」的過程。當不耐煩的話語響起,大貍老師沒有制止、沒有責備,而是引導孩子停下來思考:你真正想說的是什麼?你希望對方怎麼做?這樣的對話,或許慢,但真實,也足以讓一堂課成為一生受用的語言練習場。透過「再說一次」的練習,孩子學會了讓話語變得清楚、柔軟、有力量,也讓班級裡的氛圍不再是「裝聾作啞」、「依然故我」或「氣憤難平」,而是逐漸走向彼此看見、願意聆聽的共學空間。
語言,是孩子理解世界與表達自我的第一道門
今天在混齡班上課,低年級的小朋友還不太識字,一邊完成創作任務一邊唸出聲來,
一旁中年級的姊姊百般不耐,一陣子後,終於按捺不住了,直嚷「很吵」、「我說很吵」、「吵死了」……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呢?
因為排課的因素,貍連續三天幫高中生、中高年級生、低中年級生上溝通學。才發現大部分的人對「友善溝通」有著嚴重的誤解,一般以為只要不說「壞話」就好了,後來才發現「反話」其實也很傷人。
爸媽跟孩子們都驚訝地發現,生活中其實常有「暴力溝通」的狀況。但有些時候,即便發話者有愧疚的心意,但沒有改進的能力,我便請他們把案例帶到課堂來討論。卻發現,回去之後,雖然習得了改進的能力,卻沒有實踐的環境。
最主要的原因,是來自於我們太容易放過孩子了。有的時候孩子說話很含糊,但爸媽因為長期相處,很快就知道孩子要說什麼,久了,孩子也就難以養成「向公眾說話」的習慣,常常是越講越含糊、越說越小聲,甚至說話都不太看別人的眼睛。因為太容易放過孩子了,所以有些時候,孩子講了一些不得體的話,大人們還會忍不住哄堂大笑,而受傷的人只得把這種傷痛藏在心裡,長大後,孩子說話會越來越沒禮貌,也越來越不尊重他人。
別讓情緒替代需求,練習「說清楚」
今天貍也特地在群裡提醒家長們──即便爸媽聽得懂,孩子們也不能含糊著說話,即便爸媽習慣了,孩子們也不能隨意地傷人要避免讓孩子們感覺「對家人沒關係啦」這個年紀的小孩還分不清「輕鬆」跟「隨便」的邊界。
小朋友們學了技巧也需要練習,才能實踐。所以請家長們「不要輕易地放過孩子」要不吝於對孩子說:「你要不要再試著重說一次?」每一次日常的小小不舒服,都是一次的「可教育時機」。
遇到那種班上一個同學不爽另個同學的情況,或是哥哥姊姊嫌弟弟妹妹吵鬧與愚笨的情況我常見的是老師或家長就馬上介入處理了──
「XXX,你吵到大家了。」
長此以往,被嫌的那個孩子越來越在意在眾人面前犯錯,表現得越來越怯懦;嫌人的那個孩子,遇事就亂拋情緒,也不去思考如何溝通,抱怨後就期待有個權威者可以來解決問題。
有些時候,師長越能幹,孩子和學生反而越失能。
回到一開始那個情境,貍後來問中年級的姊姊
「你為什麼要一直說『很吵』呢?」
「因為弟弟很吵啊,我希望他不要唸出來」
「那你要不要直接提出你的需求,而不只是說出自己的感受。再試一次好嗎?」
「你可以不要唸出聲來嗎?」
「你沒有把對象說清楚,他可能會不知道妳在跟他說話。再試一次好嗎?」
「XX,你可以不要唸出聲來嗎?」
孩子被叫到名字,才意識到說話者是在叫他,聽到姊姊的要求,他非常自在地說:
「可以啊,我做得到。」
中年級的姊姊才意識到,對方並不是「白目」,或「不在乎」;低年級的弟弟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而不是憑空被拋情緒。
過了三十分鐘後,弟弟還是不小心又唸出聲來。中年級的姊姊瞅了他一眼,想了一下,這一次完全不帶情緒地說:
「XX,你可以在心裡唸就好嗎?」
「嗯!我可以喔!」
真正的教育,藏在每一個「可以再說一次」的時刻
「不要輕易地放過孩子」不是要師長們放大檢視、嚴格對待孩子的每一個錯誤,而是不放過「每一個可以幫助孩子成長的可教育時機」,它不只會出現在課堂上,還會出現在日常中,如果我們能不輕易地放過孩子,那麼我們所期待的成長便會更快地到來。
孩子說錯話、口氣不佳、無心傷人,師長能不急著責備或代為解決,而是陪他重新說清楚、說禮貌。就是溫柔而堅定的陪伴,不放過日常中每一個微小卻關鍵的可教育時機。讓孩子的語言會長出力量,他的心也會學會尊重與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