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我可以回憶現在這一生的生命。
這是我的第一本卡謬!非常震驚的是我花了不到24小時就把這本法國經典小說看完了,昨天一邊聽王源唱的〈老男孩〉,一邊痛定思痛想著我絕對不要浪費一分一毫的人生,不 要到老了才後悔當時沒做的選擇,所以新給自己加了一條生活準則:早起讀完一個小時的書前不准看手機,睡前的半小時就把手機網路關掉進入閱讀模式!在以嚇到自己的驚人速度看完這本書後,我感覺有時候不能太低估自己,或是說不能太容易放過自己。
《異鄉人》分成兩部曲,第一部是默爾索下葬自己的母親,第二部是默爾索殺人而被審判,整本書讀下來,有種主角就是想做什麼就做了,甚至有點「那昨了?」的感覺,母親下葬時他不想哭,就沒哭;太陽太大而刺眼時,他開槍殺了一個人;被審判時,律師要求他說自己在母親下葬當天沒有哭泣是因為壓抑了自己的天性,他拒絕,並說因為這不是真的。他就像是一個游離在社會規則之外的人,絲毫不演戲,不管社會規則裡的「此時應該要幹嘛」。
沙特在釋義中講道:所謂的情感只是抽象的單位和間斷印象的意義。我不會無時無刻想著那些我愛的人,但我還是可以說我愛著他們,即使我沒有在想他們。默爾索的想法與行動異於他人:他不想要認識這些持續、彼此相同的偉大情感;對他而言,愛情不存在,甚至任何的愛情。只有現在,只有具體才重要。他真正有意願的時候,他會去探望他的母親,就是這樣。
我想起之前我曾經說過,我不會因為朋友生日就跟他說生日快樂,我知道這件事很簡單很容易,但如果我沒有打從心裡感受到我真正想祝福他,我就不會做這件事(跟對方是誰一點關係都沒有);而在清理自己社群媒體的粉絲時,如果我心裡有股聲音讓我移除一個人,即使我們沒有任何過節,我也會移除這個人(跟對方是誰一點關係都沒有),某方面來說我跟默爾索還蠻像的,只有我真正有意願的時候,我才會去做一件事。有時候我會很執著的聆聽並忠於自己內心的聲音。
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是,當默爾索在監獄裡,神父來開導他時,默爾索拒絕他的一套上帝說詞,拒絕信仰,此時神父說了一句:您就這麼愛這個世界嗎?這句話我想了好久,看似最不愛這個世界、最冷漠的默爾索,其實才是在看透世界本質後,還願意去感受世界、感受自己的人,他才是最愛世界的人,而需要信仰的人,某方面來說就是因為不愛這個世界,才需要愛一個不具體存在的、能讓人肆無忌憚的想像繼而毫無保留的相信的符號。
晚上,瑪莉來找我,問我願不願意和她結婚。我說我無所謂,如果她想的話,我們可以結。她又問我愛不愛她。我像上次一樣回答她,說這話沒什麼意義,不過我大概是不愛。
好真實的人,好坦承。
板機扣動了。我摸摸光滑的槍托,斷然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一切就開始了。
默爾索說他意識到他毀了這一天的平衡,其實做壞事是毀了一生的平衡。
他對我說,這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人都相信上帝,即使是那些轉臉不看上帝的人。這就是他的信念,要是他懷疑起這一點,他的人生就沒意義。
有時候我們指責別人是因為別人沒有按照我們的意願違背他們的原則。
無論如何,不必把事情誇大,這件事對我倒是比其他事來的容易。
我始終不明白,日子怎麼會這麼漫長,又短促。日子過起來長,這是沒有疑問的,但是長得失去了張力,最後只是一天過去又一天,天天過不完。每一天的日子都失去了名稱。只有昨天和明天這兩個詞對我還有些許意義。
一個外人可以請喝咖啡,但是作為兒子,在生下他的那個人的屍體面前,就應該拒絕。
社會表演。
到底他是被控葬了母親,還是被控殺了人?
我要控告這個人以一顆殺人犯的心理葬了她母親。
事實上,我根本沒靈魂,沒人性,也沒有一般人心目中的道德原則。
但是大家都知道人生是不值得來這麼一趟的。我不是不知道三十歲死去,或是七十歲死去,其實差別並不大,因為無論如何,其他男人、女人還是會繼續活下去,數千年來都是這樣。死去的人總是我,不管這是發生在明天,或是在二十年後。
媽媽已經離死亡那麼近了,她應該覺得解脫,準備好重新活過一次。沒有人,沒有人有權利為她哭泣。我也是,我也覺得自己準備好重新活過一次。就好像這巨大的憤怒讓我痛苦不再、希望不再,面對著這個充滿徵兆和星星的夜晚,我第一次對這世界溫柔的冷漠敞開心扉。這世界的冷漠和我如此相像,如手足一般,我感覺到我過去是幸福的,現在也還是幸福的。
沒有人有權利為她哭泣,我喜歡這句話,沒有人有資格去評判他人在自己的人生裡是幸福還是痛苦,是過的好還是過的壞,我們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不能也沒辦法成為他人人生裡的第一視角。
放上兩個讓我很有收穫的評論,剛看完書的時候其實不太了解作者想透過這個有些荒謬的故事表達什麼,在這時候我會看看大家的想法,思考的同時也讓我有些啟發。
主人公沒有冷漠也沒有敏感,是什麼都沒有,一切都沒有意義,但是無所謂,甚至連沒有意義這件事都不重要。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很溫柔的添加了不少關於某些時刻對環境的觸感和聯想,給我的感覺是中和了太過荒謬的故事,比如某個黃昏,比如太陽,比如海灘,這部分我個人認為作者大概想表達只有每時每刻真實的觸感和情緒波動是存在的,樂觀點說就是放棄追尋意義,只要去用心體會每一個時刻,也算是給虛無主義的小夥伴一個解答,在密不透風卻又荒謬至極的世界裡透口氣。
默爾索對當下和自然的關注是他對真實體驗的追求,而他的冷漠並不代表缺乏情感,而是不想按照社會的期望進行情感表演,母親的葬禮上他不想表演社會規定的孝子劇本,他對瑪麗說結不結婚都行,可能是看穿了社會關係工具性的本質。他從未真正妥協過,他拒絕懺悔,拒絕虛假安慰,他承認人性的軟弱(怕孤獨),卻不以此換取謊言;他接受物理性的死亡,卻以精神自由戰勝了制度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