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結束那段長達八年的感情後,我的心理與生理開始出現劇烈變化。 先是一場讓我臥床整整一個月、無法起身的帶狀性皰疹,每天我都只能維持最基本的生存。 接著是一段解開心理創傷的旅程,每週我都必須回到那些兒時的黑暗角落,逼自己回憶那份久藏的痛苦,學著與過去的自己和解。
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像是被生生撕裂般疼痛。
但我能感覺到,這是生命給我的一場考驗—— 它像在對我說:「是時候,去面對你的人生課題了。」
於是,「完成課題之後,我就能夠幸福」,成了我堅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當夜晚降臨,我獨自坐在床邊。腦中時而浮現過去與她的點滴,時而湧出對孤獨未來的焦慮。 那些關不掉的聲音,就像一把把刀,每出現一次,就在心上劃出一道傷口。
可成年人沒有擺爛的資格。 即使整晚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早上鬧鐘一響,我還是得起身,為生活奔波。 就算做的不是我喜歡的工作,也只能為五斗米折腰——這,就是成年人的責任感。
每天,我看著自己,就像看著一個機器人。 沒有感情地笑著,回應著身邊的人。 戴上面具的我,是個能與同事、學生正常互動的人; 但當面具卸下,我又變回那個可憐、無能、怪異的自己。
我總是能感受到,身體裡有一道帶著青光的黑霧。 那感覺就像一條巨大的毒蛇,呲牙咧嘴地盤踞著,還不時噴吐出致命的綠色毒液。 牠就在我體內蜿蜒,纏繞,不肯離開。
白天我越是努力展現出陽光的一面,夜裡牠就越變得強大、邪惡。
我想找人傾訴,但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也害怕,如果我真的告訴別人:「我覺得我體內住著一條發著青光的黑色巨蟒。」 他們會怎麼看我?
也許,某天我會學會與牠共處;
又或許,當我不再害怕牠時,那條毒蛇也會悄悄消失。
不再是敵人,而只是我曾經受過傷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