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者」這個角色,是我在參加書店老闆的創作課程第一期時所接觸到的概念。在那場遊戲中,我們第二組為了追求高分,不惜犧牲了五位夥伴,最後雖拿下第二名,卻也留下了深刻的反思。
這場遊戲的經驗,我嘗試應用在我所教授的專業倫理課上,作為學生探討抉擇與自我覺察的切入點。學生往往會在課程中逐漸發現自己在某些情境下的選擇可能會出現變化。例如,有些人為了爭取第一名的榮耀,選擇不告訴熟識的朋友某份重要的簡章已經開放報名;或者為了爭取出國交換的名額,悄悄地尋找資源更多的指導老師。
在競爭與資源有限的環境中,每一個選擇都通往不同的道路,而「褪色者」的出現,可能正是面對「內捲」壓力下所作出的策略選擇。這其實涉及了經典的「囚徒困境」問題。我曾在課堂上播放有村架純參與綜藝節目的片段,節目中四位男藝人要對她的邀約做出拒絕反應。許多學生初看會說「這很簡單,當然可以拒絕」,但實際上真的那麼容易嗎?其中隱含的情境壓力、情感連結、社會期待與個人自我認同,往往讓選擇變得模糊而困難。
有趣的是,學生們開始模擬情境思考如何拒絕,並發展出各種策略:有人選擇誠實答應,有人以情感對話作為台階,有人製造反差後勉強答應。這樣的思維過程讓他們開始自問:「我像哪一位藝人?我會怎麼做?」

這些討論背後的核心在於:我們對自我的認知常常過於理想化,認為自己「不會做壞事」、「不會違法」,但其實在不同的社會脈絡與壓力下,行為可能會在「好人光譜」中產生流動。
我至今仍記得,高中時在補習班上課,有次在台北車站八號出口未走斑馬線而被警察開罰單。這樣的小事提醒我,即使是生活中的微小選擇,都可能使我們從「正直者」變成「褪色者」。
在當今考試導向的教育文化中,錯誤往往被視為失敗。當我請學生拍攝與自己工作有關的有趣影片時,許多人直覺地回應:「我拍不出來。」但真的是拍不出來,還是因為從未嘗試過與自己深度對話?
你覺得工作無聊,是因為沒看見它的價值?還是你害怕麻煩,只願意做自己擅長的事?
每個人的答案不同,有些人說他們不擅長表演、不擅長溝通,所以選擇「躺平」。但若能設定一年短期目標、五年中期計畫,逐步養成「原子習慣」,改變就會發生。
以我為例,我在參加書店老闆的第六期創作課程時,因隊長建議開始每天做二十下伏地挺身,後來甚至添購兩公斤啞鈴練習上半身。語言方面,我發現自己在英文與日文口說練習不足,便開始與 ChatGPT 對話,一開始只是簡單閒聊,後來搭配 NHK 高校影片、智慧麵包短影音進行模仿與對話練習。漸漸地,我對英文不再畏懼,也重新找回學習日文的成就感。
而讀書會、健身習慣、跨領域課程設計,也在這些過程中持續進行。像創作課中的小凱,因為與學姊的故事,培養出不熬夜、固定運動的習慣;我自己也會邀請朋友、老師一起跑步,讓原本的例行任務充滿色彩。
「褪色者」不一定是負面角色。有時候,他是在對的時間做出延後發聲的選擇,避免團隊陷入無意義的消耗與混亂,反而能強化團隊的協作力。
舉例來說,當我帶領學生團隊時,我心中會有一個初步方向,但仍保留30至40%的討論空間,讓學生充分發展自己的構想。我們不追求第一次就完美,而是透過反覆討論,從60分持續精進。尤其是在戶外場域策展時,我會提醒學生觀察天氣、材料、參觀動線、觀者情緒等變因。
我曾指導一位原住民同學,她將部落的傳統色彩融入作品,使整個策展充滿生命力與文化連結。但這樣的課程也可能出現「褪色者」,例如有同學認為自己未來要考公職,這門課與人生無關,並頻繁向同儕透露將停休或退選,這會在無形中對團隊造成心理干擾。
身為教師,我會嘗試拆解這些學生的學習動機,協助他們將創作內容連結到休閒、實務或生活產業,如插花、茶藝、情緒管理、財務等,協助他們找到屬於自己的連結點,減少排斥感。
而課程設計也需滾動式調整。從早期八小時工作坊的影片與海報搭配,到後來根據學生特性加入桌遊、LINE互動等不同方式,讓課程保持新鮮感,也增加學生的投入度。
總結而言,「褪色者」這個概念不單是「變壞」或「背叛」,它其實提醒我們人性存在於光明與黑暗之間的光譜。在每一個選擇、每一個壓力下,個體的行為都有可能流動。而正視這樣的可能性,反而讓我們有機會建立更誠實的自我認識與成長策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