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案提到一半卡關,可能不是你不努力,而是客戶還沒準備好
協助中間客戶向終端客戶提案,是許多顧問、工程公司、系統整合業者常遇到的場景。這過程中,我們不只是提供內容,更是參與戰略思考與信任建立。但當中間客戶準備不足、方向不明,顧問再強也難以讓提案成功。這篇故事,帶你看見「協作失焦」的現場,以及我們該如何重新定義顧問的角色與價值。
一、故事開場:中間客戶的兩難
有一次,我接到來自國外統包商的來信,他們準備向台灣一家國營事業單位提案,邀請我們協助製作一份簡報與建議書,用來進行業務爭取。
「我們負責全球統包很多案子,但這次在台灣,希望你們幫忙。」 他們說得誠懇,但接下來傳來的資訊卻令人眉頭一皺。
沒有在地辦事處,沒有投標經驗,不知道台灣的公文語言,甚至對招標網站都不熟。雖然手上有國際級的成功案例,卻完全搞不清楚終端客戶的預算結構、關鍵痛點和決策慣例。他們以為做一份「介紹我們公司有多厲害」的簡報就足夠了。
我心裡很清楚,這不是一份簡報的問題。 這是一場「我們要陪著客戶,一步一步走進台灣提案遊戲」的漫長任務。
二、盤點不到:中間客戶不知道自己不知道
合作初期,這位國外統包商總是充滿信心地說:「我們的技術很強,只要你幫我們翻成中文,對方一定會買單。」 我點開他們寄來的第一份簡報,滿版的英文、自我介紹佔了十頁,完全沒有提到終端客戶真正關心的問題。
他們不知道,台灣的國營機構投標不只要內容完整,還要搭配特定格式、公文語言、時程節點與附件制度;更重要的是,提案內容要回應政策語境、預算結構與在地操作現實。這些,沒有實際經驗,很難想像差異有多大。
於是,我與團隊開始進行「任務拆解」的第一步: 先釐清終端客戶真正想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麼? 再對照統包商手上現有的資源與能力,有哪些可以應用?哪些需要補強?
整個過程,就像幫他們補上四種「不」:
- 不足:沒有過去在地案例,無法說服終端客戶「你做過」
- 不能:文化隔閡導致不了解預算、採購與實務流程
- 不可:他們提供的方案在台灣其實無法合法施作
- 不知:連終端客戶的KPI與需求重點都摸不清楚
我們花了多次工作會議,把原本從國外移植來的提案內容,一項項重組,逐條翻譯成「台灣式」的問題解決語言。
最後,我問他們:「如果這份案子沒中,你們會怎麼做?」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回答:「我們就學會了怎麼做下一次。」
三、顧問的任務:從陪跑到補位
在這類案子中,我們的角色從來不是單純的「設計者」或「寫手」,而是那個把地圖攤開、指出方向、甚至有時代跑一步的人。
這位國外統包商一開始對台灣的提案生態一無所知,甚至連「提案書該分幾章」都沒有概念。我們不得不從最基本的架構開始,協助建構一份具有在地語境的完整提案:從任務目標、執行方法、關鍵資源、時程規劃、組織分工、潛在風險到預期效益。
我們幫他們完成了這幾件事:
- 標案結構對照與拆解
- 建議書與簡報預算架構分析
- 跨語系建議書與簡報製作
- 行政庶務支援
這些工作不只是支援,更像是「補位」。我們的存在,就是幫中間客戶「補」上那些他們還沒看見的盲點,並用我們的在地經驗,讓這一份提案能真正站上舞台。
四、提案失靈:中間失真導致終端失焦
提案當天,我們陪同中間客戶一起走進國營事業機構的簡報會議室。現場出席的,不只是採購單位,還包括幾位技術主管與高層決策者。
當終端客戶提問:「請問你們對於本計畫涉及的環保規範是否已有因應策略?」 中間客戶的回應卻是:「我們過去在國際項目裡,已經取得ISO環境管理認證。」
現場一陣沈默。 因為這位主管想問的,是針對台灣在地規範的應對計畫;但中間客戶卻繞去講自己國際經驗,完全沒對焦。
這種失焦不是資料不足,而是「中間理解不精確,導致終端接收錯亂」。 對終端客戶來說,會留下三種感受:
- 你們沒準備好
- 你們沒聽懂我們
- 你們只是來賣產品的
事後,中間客戶問我:「我們不是照你的簡報講了嗎?怎麼對方好像不太滿意?」 我只能點頭,回應一句:「我們講的沒錯,但沒講對他們的話。」
五、重新定義服務價值:顧問如何避免成為代工者
那次提案失焦之後,我們私下開了一次會議,討論未來要怎麼調整合作方式。 我對中間客戶說:「我們的角色,不是幫你們『做好一份提案』,而是幫你們『講好一個故事』,一個能打動終端客戶、也能代表你們專業的故事。」
顧問最怕的不是沒能力,而是被誤認為「什麼都能幫忙處理」。 我們不是代筆,我們是代思考。
我們後來建立了一套提案協作流程:一次次共同討論、反覆修改。我們提出問題,客戶回答、補充、再轉化,最後變成他們能上台自信說出口的語言。這才是顧問的價值。
六、結語與行動:提案協作的三個提醒
從這段經歷回頭看,其實很多提案不是輸在內容不夠好,而是合作沒有對上頻率。 要讓提案真正發揮價值,我常給合作夥伴三個提醒:
1. 提案前,先釐清「誰要被說服?」
2. 提案中,不只是「講自己」,而是「說給對方聽」
3. 提案後,要敢於回顧和優化
顧問工作的本質,不是代工,而是代思考。
我常對團隊說:
「我們做的,不是一份文件,是一場決策的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