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經理和林副理最近皺紋跟白髮都大幅成長。
部門裡的阿哲,對工作有股過人的衝勁。每天八點就進辦公室,把訊息一條條丟進群組,要大家「加快進度」。可是公司表定10點上班,同事們手機七早八早就被震醒,心裡一肚子火。
更麻煩的是,阿哲情緒起伏很大。昨天才說自己要衝刺,今天卻說「太辛苦了,不行的話我要回家休息」。當老闆要求他準時參加例會,他又指控這要求是「權勢霸凌」;說開會很浪費時間,不如把這時間拿來工作。搞得開完會後,都要有同事專門跟他傳達會議結論。「這樣下去,團隊的耐性要耗光了。」林副理皺眉。
「但他又不是故意搗亂,他也真的有努力。」王經理嘆氣。
終於,在一次專案檢討會上,阿哲把簡報一甩,聲音壓不住地高亢:
「我已經做到一個專案的進度了!你們還想怎樣?要逼死我嗎?這就是職場霸凌!」
會議室裡同事們面面相覷,有人忍不住小聲抱怨:「我們都在做三個,他只完成一個還喊累,那我們算什麼?我們也很累啊,哪裡公平?」空氣瞬間凝固。
王經理示意大家先散會,只留下阿哲。
會議室門一關,阿哲立刻防衛全開:「我知道你們嫌我不夠好,嫌我不配留在這裡!」

王經理沉默片刻,決定冒險一試。
「阿哲,我先不談專案。」王經理語氣平穩,「我想聽你說,為什麼你會覺得被嫌棄?」
「因為我每次說話的時候大家都用不想理我的眼神,當我空氣;還有我發訊息要資料,大家都回得很慢,有時候還不回!」阿哲口氣像受了滿腹委屈的小孩。

王經理沉著看著他,語氣冷靜卻犀利: 「阿哲,你真的覺得我們要把你逼走?還是,其實是你害怕自己跟不上,所以先用指控來保護自己?」
阿哲瞪大眼,臉瞬間漲紅:「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林副理補上具體行為與感受:「因為你的行為讓大家混亂——你一早八點就開始傳訊息要東西,卻又隨時喊累說要退出。你到底想讓大家怎麼理解你的行為?你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團隊成員?」
阿哲楞了一下,然後咬著牙,聲音顫抖著說:「我只是想證明我努力了!我有努力在做!!」
王經理跟阿哲有比較長的共事時間,知道阿哲雖然是名牌大學畢業、也有一些能力,但是剛入社會找工作時不太順利。那段日子把原本心高氣傲的他被磨成了對自己有時自信有時不自信的狀態,內在有一個強烈的「要被看見、被認同的需求」;只要這需求沒被滿足,他就容易爆炸。
像他這樣起伏不定的行為表現,就是在反應所謂「自大與自卑就在一線間」吧

王經理輕輕的肯定他與追問:「阿哲,我不懷疑你想付出,但你把主要焦點放在『別人有沒有看到你的努力』;而不是『任務有沒有完成』。我想知道究竟努力對你來說;是要讓大家看到你拚命,還是要讓團隊真正完成任務?兩者只能選一個。」
這句話像刀子般突破盲腸;阿哲愣住,眼神閃爍,第一次說不出話。
過了一會兒,林副理接過話:「這樣吧,我是設定你是願意為團隊達成任務努力而不是只想證明自己的,我們一起設立清楚的界線:
- 清楚工時與訊息界線:八點到也行,但不在群組催促他人給資料。
- 任務透明分工:你可以專注完成自己這一個專案,把其他兩個專案你最可以發揮的地方跟希望分工給其他同事先列表出來;在下週召開會議,誠心邀請同事協助。如果你在列出分工跟召開會議上需要討論,我很願意跟你一起討論。
- 心理健康支持:如果你覺得負荷過大,可以提前說,不要等到會議中又臨時喊停。誠實面對自己狀態,若壓力真的很大;公司可以協助連結資源,但必須誠實,不再以「霸凌」作為藉口。
阿哲低著頭,沉默良久;看得出來他正在天人交戰。
王經理柔和的說:「每個人都有壓力大的時候,關鍵是怎麼應對這樣的壓力;而不是轉嫁給你的團隊。公司也關心員工狀況,有EAP資源可以用;這也是你的權利。」
這番話,讓阿哲眼眶微紅。他點點頭,第一次小聲地說:「好,我願意試試。」
接下來幾週,阿哲仍有起伏,但開始遵守「不提前打擾、不臨時拒絕」的約定。漸漸地,團隊感受到壓力減輕,阿哲也不再把自己逼到極限。
專案最後驚險完成。阿哲的創意成果仍被肯定,團隊也因為他的情緒起伏少了,事情能順利推進而鬆了一口氣。王經理心裡很清楚:這雖然是一段驚險的歷程,但卻讓團隊學到如何在尊重與界線之間找到雙贏。
也慶幸之前學過有效回饋的對話,讓自己跟林副理在事前集思廣益、改寫過好幾次回饋表之後;臨場深呼吸的、一步一步去探索阿哲的內在需求;以及不妥協的去慢慢敢把防衛拆掉,再一起重建信任,找出雙贏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