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練與心理學的工作裡,我常看到這樣的瞬間——
當人面對衝突時,說的話雖然不同,但身體的語言卻很一致: 呼吸變淺、心跳加快、肩膀緊繃。 這並非「情緒化」,而是大腦進入防衛狀態的自然反應,因為我們總是太想「保持安全」。
情緒教練學(Emotional Coaching)中有一個核心概念:「所有強烈的反應,都是未被照顧的需求在說話。」
所以,當我自己成為那個「被觸發的人」時, 我選擇不再壓抑,也不急著修正自己,而是練習理解:我的身體在保護什麼?
那天,我看到親人在群組裡突然發出一段情緒性的言論。
沒有脈絡,也沒有理由,語氣裡全是攻擊與憤怒。 因為感覺到心跳變快、血壓升高、背部和頸部一陣緊繃,喉嚨也跟著卡住,好像有什麼堵在那裡,這些感覺讓我什麼動作都作不了。我趕緊關閉群組,不再點開訊息, 但那些話、那個畫面,一直在腦中迴盪。
我知道,自己又在逃避了。
這是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小時候,看見爸爸發怒、媽媽沉默的那個瞬間—— 我學會了,用沉默讓風暴快點過去,並且掌握一種「可預期的安全」。
長大之後,我才發現,那份安全,是用「凍結自己」換來的。於是,我開始練習理解:為什麼我的身體會不自主地快速進入防衛? 為什麼我總是害怕衝突? 在自我教練的過程裡,我逐漸明白, 原來我的身體比頭腦更早感受到恐懼。
我嘗試問自己:如果「理解」也能是一種安全策略,那麼我想先理解誰?
答案是——我自己。
我開始練習用新的方式表達:
「聽到那些沒有前因後果的言論讓我感到很驚訝,而那些情緒性的發言讓我覺得被誤會而感到難過。 我願意理解你的憤怒,如果你能說清楚發生了什麼, 我相信我們可以更有效的解決問題並連結彼此的關係。」
當我在群組裏打下這段話,呼吸變得平順,情緒也安靜了。
我沒有再想「我要贏」或「他錯了」, 我只是想——讓真實被看見。
接著,我透過正念覺察看見了三個自己:逃避的自己、想理解的自己、和想表達的自己。
逃避的自己說:「妳很勇敢,妳在第一時間保護了那個害怕的自己。」
想理解的自己說:「妳長大了,妳願意覺察,也願意不再只是防衛。」
想表達的自己說:「妳有權利說出真實,而對方的反應,不再是妳的責任。」
我哭了。
眼框是溫熱的,心卻出奇的平靜。
那一刻的眼淚不再是軟弱的象徵,而是身體在告訴我:「妳安全了。」
理論的回應:從防衛到整合
在神經心理學的語言裡,這叫做從「杏仁核接管」回到「前額葉整合」。
當我願意停下來,讓身體說話、讓情緒流動,大腦的防衛系統便解除警報。 這時,我能再次思考、選擇、表達。 這也是花路教練「同在 × 同見 × 同心 × 同進」的內在歷程: 從逃避中重新「同在」, 在理解裡「同見」, 在表達中「同心」, 最終帶著柔韌與力量「同進」。
我不再對抗自己。
我學會讓恐懼流動,讓理性與柔軟並存,那是一種新的安全感, 不是來自他人的反應,而是來自我願意看見自己。
如果妳也曾在衝突中選擇沉默,或覺得自己必須壓抑情緒才能被愛, 那麼妳並不孤單。
柔仁的練習,不是要讓我們變得完美, 而是讓我們在每一次不安中, 重新學會——怎麼愛自己,也怎麼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