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跟我閒聊說她在工作上經常犯錯,可怕的是她主管又一直盯著她,讓她更加緊張結果又犯更多的錯,結果因為她經常犯錯,造成人際關係也變得不好,在公司上班的日子對她來說簡直如坐針氈。
先撇開這個工作對我朋友來說是否適合,或是她的主管是否過於焦慮;我想到我也有過在職場上經常犯錯的一段小日子,那是剛接觸平面設計這個工作時,碰到把稿子送印刷的階段,業界叫這個階段為"完稿"。在這個階段我嚐盡了苦頭,經常出錯。這種出錯就是只要你稿子沒有仔細檢查,你印刷出來的東西就會一大批印壞掉。
在學校上課的時候只知道學習設計,但等到出社會的時候才知道在設計東西出來之後還要經歷「完稿」這一關。(不知道現在的學校有沒有教這個,可能畢業展時會用得到)要懂得完稿就要先懂印刷,印刷這東西有許多它的眉眉角角,沒有切身去經歷過的人,真的很難了解這些細節。
我能知道這些印刷的細節是因為我曾經印壞掉很多東西,付了很多學費。雖然印刷跟完稿的原則是非常固定的,但是不會的人就是不會。有一些人自己用WORD做一做轉成PDF就想要發印刷,雖然現在有許多發包印刷的平台,但對那些沒學過完稿的人就是不會使用。所以他們在自行發包時一直不知道怎麼選擇印刷的方式,有可能一個稿子被印刷廠退了10多次還是沒有辦法順利發包成功。
有一些同事們,後來轉行做網頁設計,後來我仔細問過之後才發現因為他們不想承擔印壞紙張的風險所以才轉網頁設計。以前的台灣巿場印量都很大,有時一批印刷動輒幾萬元,結果只是因為其中印錯字或是邊界設定錯誤或是文字沒有轉外框造成幾萬元的紙張就這麼毀了,想一想那個壓力跟悔恨真的是很難言喻的。
我的第一個設計工作是在小型輸出店上班,那時在公司有學一點印刷跟輸出的基礎知識,也是非常感謝我第一個工作就讓我碰到必須完稿的東西,但那時壓力也很大,因為是門巿的關係,天天都要立馬印東西出來給上門的客戶,但剛入行的我天天多少都會印壞掉東西。那時最可怕的就是老闆娘都會一直盯著我們看,所以我們印東西時都戰戰競競的。最可怕的是老闆娘每天早上來上班時她都會翻找昨天的大垃圾桶,一早來就會把印壞的彩色的紙挑出來給我們看說,這是誰印錯的?然後再破口大罵。讓我們一大早的好心情就這麼毀了,當然我也知道她經營一家店壓力很大啦!而且她還會天天記錄我們印壞多少東西說她要扣錢,而且會記錄在她的小本子裡;我不知道她是嚇我們的還是說真的,反正這種事都是照她自己的心情在算的。
那時我壓力大到半夜睡覺都會夢見自己印壞東西而驚醒,也因為壓力而得了暈眩症,雖然不能說是由這個工作造成的,但我壓力真的很大所以過不久我就離職了。
在輸出店雖然有印壞東西但影印機印出來的東西畢竟有限,壓力除了印壞東西之外還有來自於公司的文化吧!但我的確加一加搞不好也印壞了好幾千也有可能上萬的東西吧?
之後我待過一家紙廠做設計,紙廠的東西因為都是做政府標案,所以是動輒幾十萬到幾百萬的案子,在這種地方上班要印的東西是更加可怕的,因為量太大之後我們不能做合版而是獨立版才會便宜。
獨立版從出紙到自己做版,盯印刷廠打色樣等,老闆因為標案都是做最低價得標的所以都要省成本,所以什麼都要找最便宜的什麼都要自己來。
我記得在這個階段裡我們用的是庫存的紙,最便宜的製版廠跟印刷廠,但都要用最快的速度給趕出來,而有時印出來的東西品質真的不好,造成我都要再去中和那邊監工。以及因為我們公司給的加工費用真的太便宜了所以有一些折紙廠不想跟我們配合,只好把折紙的工作運到某監獄給那些受刑人製作,這其中也是天天都在犯錯的過程,因為老闆為了要省錢而做的一些做法,而讓我們這些員工也是天天搞得心力交瘁,而且老闆搞得比我們還累,這時我的暈眩症又再發作。
不過我也很感謝這段時間也學到了很多東西,那時的老闆對我說,他把一切都教給了我,如果我現在自己出去做一個掮客也可以了。但我不想像他一樣那麼累,我只想要好好的做設計所以我過了不久也離職了。因為在這些忙著監工發包的過程中我幾乎都沒有碰到設計的工作,跟我原先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但在這家公司學到的東西讓我真的在日後自己出來做的時候,基本上印刷的部份是沒什麼問題的,還有我老闆那時強迫我學的一些新軟件也讓我在日後派得上許多用場。
在這間公司犯的錯也很多,而且印壞掉的紙則是以棧版來計算的。我最記得的一件事是那時我老闆有標到桃園巿的里長選舉公告,因為量大所以我們是自行製版的,選票公報是用兩色的版來印製,但是兩色的版其實反而比一色或是四色的版更加難做,後來我好像其中一個版弄錯,造成我們後來去桃園里辦公室把那些印壞掉的選舉公報給抽出來.....。我現在想一想好像有10幾個棧版吧?現在想起來覺得對不起老闆,印壞掉的是全桃園巿的人民數的紙張;這筆學費真是太大筆了。
之後自己出來做設計的時候,也有跟一些客戶們合作手冊之類的,也有印錯過一些東西,不過那些老闆們大多會直接扣我的錢,所以也就是我自己承擔自己繳學費了。
經過了這些10幾年的設計經驗,我現在印東西時不會像以前那樣害怕發生出錯了,以前我只要有一個海報或是名片發包出去都會睡不著,害怕我自己印件那邊沒處理好,但現在這種印刷前會擔心的事,我幾乎都不太會擔心了,而這些壓力對我來說也不再是壓力了,因為我幾乎都沒有什麼很大的出錯了,就算有也可以自行解決。
我對這件事的解釋是,因為我犯的錯夠多,夠到把所有印刷會犯的錯都犯過一輪,當你大部份的錯都犯過之後之後就比較不會再犯了。郭台銘有句名言叫做"魔鬼藏在細節裡",我想這句話用在印刷上超級適合,但也很適用在任何一個行業中,尤其是新任職於這個工作的人,一般我們都說累積二年職場經驗,才能讓人資覺得有累積到專業,但後來我自己發現一個工作真的可以熟練到很上手的話,真的是要把這個職場上80%的錯都犯過之後,才能夠在這個工作方面遊刃有餘。
所以到頭來,不要擔心目前的自己犯過的錯誤,因為犯過的錯會成為你的這個專業的養份,讓你在專業上面更加精進。就好像我在講英文時,發音錯誤被糾正是很糗的一件事,但是被糾正後我大多會特別注音那個發錯音的單字,比較不會再犯了。但是如果碰到讓自己壓力過大而造成身心疾病的職場時,我覺得就離開吧!因為我也碰過不會讓自己壓力太大但還是可以愉快學到東西的公司,這樣的工作做起來才會開心!也才能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