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京人主題餐廳 (2)：奢華維京麵包 vs. 平價維京麵包

有人家裡的年夜飯會出現麵包嗎？維京人的餐桌幾乎是餐餐有麵包（除了冰島維京人…）。想體驗古北歐貴族的麵包嗎？其實家樂福有在賣呢！反而是窮人的「奇蹟麵包」已經成為絕響了，不然牙醫應該會很忙？

維京人怎麼吃

上次寫「維京人主題餐廳」差不多是 2024 年的除夕，想不到下一次又是年夜飯前。先帶大家來複習一下。

維京人的用餐環境

維京人的傳統家屋中，不會有桌椅，除非今天是去村里的大會堂吃宴席。家人圍著爐火或靠著牆邊的高台，握著木頭做的碗、木頭做的湯匙用餐，有喝酒興致也是殼蟻端牛角杯出來；日常不講究儀式感的話，用木杯也行。

維京人的料理的食材

雞、牛、羊、乳酪、奶油、各種魚、蝦、貝，斯堪地那維亞半島的維京人殼蟻獵到野豬、野鹿、採集到各種莓果、堅果，大西洋（冰島、格陵蘭）的維京人殼蟻獵到海豹和鯨魚，採集到各種‥呃…海藻、野鳥蛋。

維京人如何料理？

遺憾地，維京人光是把食物變成比較適合保存的模樣，行動值就差不多用乾了。牛奶變成乳酪、肉變成肉乾、莓果變成果乾、海藻變成…乾掉的海藻（可惜沒有做海苔的技術）。

北歐神話中的料理東西軍

「衣食父母」一般指為你提供生活所需的人，在北歐神話中，卻是指你來提供衣食給父母。海姆達爾 (Heimdallr) 作為人類的大家長，在他獨挑大梁的故事裡，卻是個蹭吃蹭睡的流浪漢。

北歐神話的原典《詩體埃達》(Poetic Edda) 中，將諸神宿命徹底暴雷的篇章〈女先知預言〉(Völuspá)，開卷是如此稱呼人類：「···不論貴賤海姆達爾的子嗣們」(meiri ok minni mögu Heimdallar)。

人類的貴賤之分，也是因為海姆達爾而有；從而出現不同的社會功能分化、不同的地位階層差異。這則故事稱為〈里格韻詩〉(Rígsþula)，里格 (Rígr) 正是海姆達爾在凡間旅行時的江湖名。下凡期間，不知其真面目的世人們，依舊搬出家裡的好貨予以款待；比方說，第 4 節：

Þá tók Edda ökkvinn hleif, þungan ok þykkvan, þrunginn sáðum; bar hon meir at þat miðra skutla, soð var í bolla, setti á bjóð; var kalfr soðinn krása beztr.

然後，埃達拿出了一條粗糙麵包，厚重且密實，內部塞滿穀粒；將它與其他食物放在餐桌中央，桌上還擺著一碗高湯，以及煮熟的小牛肉；這是他們最好的珍饈。

「埃達」(Edda) 在這裡視作人名即可，而非文學體裁。這一段描寫，大致上能反映出維京時代的下層階級所能享有最好的伙食。上層階級的奢華版，在第 31 節：

Þá tók Móðir merkðan dúk, hvítan af hörvi, hulði bjóð, hon tók at þat hleifa þunna, hvíta af hveiti, ok hulði dúk.

隨後，莫迪爾拿出一塊精緻的白色亞麻布，鋪在桌子上。她端出用小麥製成的薄切白麵包，擺滿整張桌子。

此外，第 32 節進一步描寫桌面擺滿了碗盤、銀器，裝著飛禽走獸的肉，甚至用鑲寶石的酒杯飲用葡萄酒；主人與里格相談甚歡，直到白晝化為黑夜。（「莫迪爾」(Móðir) 即「母親」之意。）

若要比較奢華維京餐與平價維京餐，或許最適合從兩者餐桌上都有的「麵包」下手。

粗糙麵包 v.s 奢華麵包

麵包是維京時代北歐的居家主食，除了冰島——對，因為冰島很特別，特別慘——冰島就算是冬天也要搞放牧，不然會餓死；即便節慶期間，餐桌上出現奢侈地麵包，猜測也多是薄薄一片 (Laufabrauð)。

維京時代最奢華的麵包，就是各位能夠在大賣場買到的普普通通法式長棍；儘管那個時代法式長棍還沒發明，總之就是純粹用小麥粉加鹽、水、酵母製作的麵包。（至於超商麵包或台式烘焙坊，都不是麵包，是甜點。）

還有一點不同，維京人沒有「麵包一定要酵」的觀念；麵粉加水揉成麵糰後，直接就拿來料理，不好酵也沒關係。

除了尊爵不凡的純小麥製白麵包之外，次等的就是大麥麵包；接下來，就是進入神秘光譜的範圍——你的麵包裡有幾%麵包？

即便是大麥麵包，通常也沒那麼純，「帶私貨」越多，往往就意味著越「平價」；這是比喻，當時麵包都是家家戶戶自己做、自己吃，維京人之間沒有麵包師傅這種職業。

「私貨」包含黑麥、燕麥、亞麻籽、乾豌豆、松樹皮等，不提樹皮的話，看起來真是挺健康的；實際上，加上樹皮更健康，可補充缺乏果乾時，維生素 C 攝取不足的問題。

然而，這些都算是帶了好貨。窮人的麵包裡，穀物以外的第二大成份常常是「砂礫」——這不是異食癖，是幾乎無可避免的風險。穀物磨成粉，要透過厚重的石造研磨轉輪，造就了營養又 Rock & roll 的奇蹟麵包。

大家有磨過咖啡豆嗎？原理差不多，只是把金屬換成礦石；而兩座石塊互相摩擦、擠壓投入的穀粒，難免會磨出一些石頭碎屑混進其中，穀粒也可能磨半天還是一大顆——無怪乎〈里格韻詩〉中以「粗糙麵包」和「薄切白麵包」作為身分貴賤的對比。

你會想嘗嘗看這種「磨牙」的麵包嗎？比起吃，我是滿想做做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