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29|閱讀時間 ‧ 約 30 分鐘

二十一世紀中後期的社會

2030年代後的社會與1990年前社會的差異,就如同1950年代後的社會與1910年代社會前的差異。接著前兩篇,關於過去現在對未來的影響。我將在這篇推測二十一世紀剩下來的時間將會被什麼樣的社會所主導,但對於當下的人們來說,到底是誰將繼承大地則在未定之天,一切甚至就像是隨機一般。

二十世紀的社會總體來說是法西斯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共產主義社會的競爭-混合,並在二十世紀中後期轉變為資本與共產的兩極態勢。由於過去兩百年那種「諸國爭霸」的時代已經結束,新的時代將會更接近於獨一政治體系下的相互競爭,在逐漸消解的民族國家與數個(甚至一個)超強的普世帝國內爭奪、擴張、與相互混融。

我認為2020年代結束後50-80年的社會將會是另外三種雖然看似新出現但帶有過去特徵意識形態。分別是空想自由主義、後自由普世主義、邊境民族主義。

一個空想的烏托邦,即便是支持者們也知道是不可能完成的夢想...


空想自由主義

這是過去左派的對應物,類似傅立葉所率領創造的空想社會主義,但是傅立葉所創造的空想社會主義是自19世紀初期開始的現代性時代的一種初期意識形態。而空想自由主義則是現代性後期的一種社會自由主義形式。在這種意識型態形成初期,我們可以將其看作是一種現在左派覺醒主義中較為理智且拒絕參與政治的部分、第一世界的嬉皮士與某些興趣使然但對其內容全然不信的有錢繼承者的混合體。

其可能的特徵為:

1.政治權力的喪失,在這個意識形態形成的初期仍然有一些合法社會實驗,或是每隔一段時間類似嬉皮士那樣的街頭運動,但是隨著時間的過去他們在政治領域的影響力會越來越少,直到其完全退出世俗空間,成為只存在於學術界與某些古怪富人的消遣。

2.高度的學術化,事實上這類自由主義完全能夠長期控制甚至在某些地方主導藝術與娛樂產業、學術產業乃至於在某些神學領域佔有一席之地,但是在平民與世俗的空間將會越來越小,甚至直接受到大眾世俗與政治的蔑視(儘管本身是產生於世俗與政治的環境)。

3.幻滅烏托邦主義,此意識形態中的大多數支持者持有一種幻滅的烏托邦主義,與傅立葉早期建立的那種雖然不符合現實,但人們能真誠相信的烏托邦主義不同,對於此種烏托邦主義,其支持者並不真正相信他們的方法是對的或是真的對社會很好,大多數的支持者僅將其作為一種意識形態特徵,或是一種「認真的消遣與興趣」。而少部分真正相信的人將會通過失敗證明的方式反過來增強其「幻滅的烏托邦」屬性。

future is the past


後自由普世主義

這是一種普世化的保守主義,類似於天主教在十八世紀末期的立場,更正確地來說是十八世紀末到十九世紀初那些仍在努力維持基督教-歐洲文明一體性的人;不過有兩點不太一樣,首先這種意識型態仍然具有普世的世俗性質,儘管從根本乃至於實際的實施上來說是親(某些西方)宗教的,第二點就與上述的空想自由主義一樣,這是一種存在於現代性後期的保守主義,且很有可能在現代時代的最後幾十年如同新自由主義般獲得世界性的勝利,並將塑造一個能夠使凱薩主義與第二種宗教蓬勃發展的環境。

其可能的特徵為:

1.徹底的反政府福利政策,這種普世主義之所以能夠勝過現在那種左派普世主義最大的原因在於政府對於社會的支持最小化,所有的福利措施由地方教會與基於血緣、雇傭關西運作,當然這勢必將一小部份的人從現行的福利體系中排除,形成一種類似於中世紀那種各地上層階級相互連結,之後在與下層相互連結的國際體系(至少是在西方文明的殘餘部分)。而政府的地位將會在軍事與外交以外的地方逐漸被邊緣化。

2.高度的社會與團體的分層與分類,這種普世主義與現行那種世界大同人人平等最大的不同就是對於階級與團體的分類,跟民族主義那種基於地域與特定血緣的硬邊界不同,這種普世主義首先要求全人類(至少是其影響範圍)的適用,再來是根據這種適用將影響範圍內的人做功能性與禮儀性的分類,當然這並不是種性制度,而是一種基於實用性的分類,在最初的情況下只會非常的模糊且有許多不同的體系,但是接受階級向上流動的逐漸關閉、人們只在相同信仰或工作的前題下交流,將會是此種普世主義的明顯特徵。這種特徵最終將會隨著現代性的逐漸終結而遍布於西方文明圈僅剩的部分。

3.文明邊界主義,這種邊界主義與民族主義不一樣,更正確地來說是一種為了維護文明邊界而對文明體系內的諸國進行號召的精神,類似於曾經存在於奧斯曼與東羅馬帝國內那種文明的自我防衛,主要是為了回應西方文明的內縮之反動。目標可能會是在東歐或是島鏈建造一系列的要塞與完善防衛體系,甚至是發動再征服戰爭,試圖將西方文明的影響力重新施加在世界的某些部份。

雖然是主要是中產與下層階級的少數,但是卻能夠發揮知識份子與大多數人都沒有的影響力


邊境民族主義

這是我們現代性時代的最後一種民族主義,在2020年代結束的二十年內將會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但這也是民族主義最後能夠稱為繁榮的時代。這會很像是美國革命初期到法國大革命前的那種民族主義,其中具有民族思潮的人恐怕只佔總人口的20%以下,除非受到威脅,否則的話生活中大多數人不會自發性的認同自己的民族,這種思潮在2030年代初期可能會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股力量會逐漸的由文明的中心消退(西歐與美國),東歐與東亞還能夠維持一段長時間的主導性,這也是為何這被我稱為「邊境」民族主義的原因。

其可能的特徵為:

1.高度依賴地區情感,此種民族主義的範圍將會呈現一種「小國寡民」的精神,一開始也許還能在較大的國家中(如美國)出現,但是隨著時間的發展,將會越來越只剩下較小的國家堅持這種民族主義的精神,例如東歐波羅地海三國,並且與過去的民族主義不同,過去的民族主義在於如何通過擴張「完整」民族的領土並創造一種具有一致性的社會文化,而未來的民族主義在於如何保存民族剩下殘餘的領土與社會特徵(特別是在大陸國家),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已經不想也無法再擴張了。

2.占總人口比並非顯著,這種民族主義的形式將會回到十九世紀初期的狀態,少部分對於地區國家情感的人擁有對社會不成比例的影響力(至少在其一開始的時候是如此),但是與十九世紀初期不同,那時候有民族意識的人多是上層與中產,這種民族主義的支持者多是下層與大眾,並且靠著上層階級無論出於什麼原因的無能,他們時常能夠控制現代性晚期國家發展的方向。

3.高度依賴霸權聯盟,從巴伐利亞時代到拿破崙戰爭這段時間是天主教秩序瓦解的時代,在拿破崙戰爭後,天主教秩序的殘餘部分正式終結,並將世界推入到了戰國時代,現在這個時代已經過去200多年了,隨著諸多獨立實體加入到各種防衛性與經濟整合組織中,戰國時代與現代性所依賴的一個支柱-諸多互相不隸屬的地區主權實體將逐漸的讓位給後自由普世主義所屬的半世界性聯盟;而這也是此種民族主義的運作模式-一方面仰賴常態性聯盟的供給且幾乎不可能轉換陣營;另外一方面保持一部分的獨立性已給予聯盟緩衝,當然此種性質也注定了這種民族主義的重要特徵,正如同我替這種民族主義取的名字,邊境民族主義顧名思義就是這種民族主義只有在西方文明的邊境才有力量,才有能力發展出我所稱為「民族主義最後輝煌」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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