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美國之前,我帶領紐澳主管訪問亞洲的工業產品製造商,就是想讓紐澳同事把亞洲產品融入他們日常的專業思考。但是能否達成預期目標,我只能說,那會是個艱難的任務。
美國行,對澳洲團隊確實是有心理建設的意涵,但實際設想還不只如此而已。從策略的層面來看,美國品牌的加入對於我們的產品配套確有行銷學上的正面意義。然而,我心底是有個隱憂,也是在選擇美國品牌的這件事,多少有些保留的原因。這或許也會是個困難的任務。
選擇策略合作的供應商,是否找得到合適的,而且是互相需要的夥伴,是有其難度的。更難的是美國品牌的調門通常都比較高,而且胃口也都不小。若成功簽下合作協議,但無法短期內拿出成績來,怕想維持關係都會有其難度。
這就像美國式的職場特質,公司需要人才時,高薪禮聘。反之,若公司因營運狀態使然,必須做人力資源重整時,他們通常是迅雷不及掩耳的,給張支票,然後十五分鐘收拾,讓你走人。
這種特殊的生意文化,發生在職場就夠使人難堪了。若發生在生意合作的關係上面,一夜生變,經銷的公司要做出因應是非常困難的。這或許可以解釋我們在亞洲產業的生態,為何很少看到美製品牌身影的深層原因吧!
當然這樣的觀察感想,應該是我個人獨有的,我的澳洲同事應該沒這根筋,仍然滿懷希望的全力搜尋、發掘,希望此行能有所斬獲。
亞洲國家的商界,若遇到買家或有錢又有意願合作進口的公司上門,無不卯足全力爭取,就怕到口的鴨子給飛了。
事實上也確實,想買,就代表人家是捧著錢來談的。可是兩天嘗試接觸後的感覺,怎麼沒有看到什麼熱絡的回應,更別說獻上殷勤,設法招攬,我也算開眼界了。
不過,這和我的預判相差並不太大。因此,這一趟來美「想買」的目標,看來想要達成是會有困難的。不過,我這趟旅程是有另一個附帶計畫,我也想趁這一次,「想賣」一些我的創意。
我是有備而來,行李箱裡頭帶著我們公司品牌包裝的亞洲製產品資料。我想用我這澳洲公司,做為該協會多年會員身份,推出我們的新創品牌,內容包裝了我們精心挑選的產品系列,希望能試一試水溫。
年會的半天展覽會,我詳細走訪每個展出的攤位,整場幾乎看不到什麼亞洲的產品。唯二出現的是,一家日本品牌的美國公司,攤位上全部是金髮碧眼的展台人員。還有另一家是台灣人移居美國,在德州創辦的企業,那位男士是這次年會我看到的唯一亞洲人。
當場是有一家我熟悉的台灣產品,不過他們是徹底的隱姓埋名,展現在大家面前的是百分百的美國公司,但他家的產品是不折不扣的台灣貨。這就是當時絕無僅有的亞洲元素。我心裏暗暗思考,我手提包攜帶的,不也是隱藏在澳洲旗幟下的亞洲產品嗎?
情況看起來,美國市場可能還不到接受亞洲製工業產品的時候。事實上,在場最特出的三大品牌,和全球市場的現況是一致的,全部出自歐洲工業強國。這是一個很明顯的市場高牆,即便日系知名品牌,也只有一家用完整的形象出現在那個純美式的協會年會。而且,在攤位和客戶的互動,沒看見任何一位黑頭髮的亞洲人。這現實值得我深思。
基於這樣的認知,我覺得大剌剌的推展我這名不見經傳的澳洲新品牌,可能沒法得到正面的回應,最後恐怕會鎩羽而歸。我覺得從美國式行銷通路的中段入手,也就是直接和B級通路商建立連結,或許比較可行。先從點的接觸,再慢慢形成線的通路,一步一步來。
據我的觀察,由於美國版圖幅員遼闊,情況和我熟悉的亞洲市場規模真的天差地別。在美國,除非是品牌自營,行銷通路只要是委託第三者,幾乎不會有國家級別的獨家經銷授權和代理。
兩天閒聊後, 得到一些皮毛圖像,當地通路商從上到下主要分成三個級別。大致上以東、中、西部,和南北分隔成六個區塊,每個區塊各自涵蓋幾個州,這就是所謂的A級通路商。
基於產品和服務盡量靠近市場前緣的考慮,重要的工業州會有專業的公司來經銷,他們就成了所謂的B級通路商。若有實際需要時,還會依據地緣和專業需要,出現C級分銷商的安排。
A級通路商的市場覆蓋面積大,購力強大,可以有較大的談判籌碼,很自然的會和知名品牌匹配,也會扛起市場責任,並做出承諾。以我們當時自創品牌的雛型階段,想和他們討論合作的可行性,實在很難行得通。其中另一個致命的是,這些A級通路商多半扮演大盤的角色,比較少和直接客戶做交易。我們一點知名度都沒有,我覺得更難了。
B級通路商就不一樣,首先,沒有市場責任,而且他們的大部份生意都和直接客戶進行,如此一來,客戶的需求和問題就會是五花八門,那也是我心中醞釀的切入點。憑我們市場的實證,協助他們提供客戶最恰當的解決方案,藉以開啟後續的商機。至於,能否開花結果,不做又怎會知道呢?
再回頭審視這幾個星期的努力,沒有任何一件是容易的。想要把美國品牌併入澳洲的生意,看起來是困難重重。已經啟動的亞洲產品澳洲品牌化,雖然已經啟動,相信會是一個艱辛的任務。最後,就是意圖把澳洲品牌的亞洲產品,推進美國市場,會不會就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