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活著的人的心裡,就是沒有死去」
到現在我依然清楚地記著,安寧病房的房間內,那些把人隔開的綠色拉簾,也記得那張躺在病人左手邊讓家屬休息的折疊椅,也記得臨終前充滿痰液卻又短促的沙沙呼吸聲,空氣中還聞的到藥味,卻又不刺鼻。
就在前幾天,我的通訊軟體出了一些狀況,我與我去世母親的對話一直都留著,雖然我不曾打開來看過,最後的紀錄在三年前我撥打一通他沒接到的電話,這是我們最後的訊息。
嘗試了好幾次始終打不開通訊軟體,我天真地將軟體重載了,打開後他卻跳出通知說「找回你的備份訊息」我點了點,始終告訴我"沒有",這時我的內心有些緊張了,最後我還是選擇,按了直接進入。每當我在選擇刪除的訊息時,我總會滑到最下面,我會看到我母親的訊息,就像埋藏在我心裡的最深處一樣,我不曾清理過他,甚至在我每次清理對話紀錄時,看到這則訊息我總會鬆了一口氣「呼!祂還在!」
然而這次卻與之前都不同,當我滑到最下面的訊息時,不論我怎麼重新整理,試了無數次、上網去搜尋怎麼補救,最後都是失敗告終。
【人生沒有意外,你們說對嗎?】
我難過的崩潰大哭,但是卻沒有懊悔,那個留著的對話,就像你還在一樣。如今我們卻無法再有對話、無法再繼續創造那些喜怒哀樂,連那些曾經也都消失殆盡,那在心裡深處不曾觸碰的地方,直接刪除了。
被強迫面對以後,總會有很多想法冒出來,我檢視了下自己這三年我往前了嗎?我接受了嗎?有時候有些事情巨大到需要用時間來慢慢沖刷掉一切,包含情感。
最近我的母親是我夢裡的常客,我不再是抓著她問「為什麼」,而是笑著陪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沒有爭吵,只有歡笑。夢醒後,我看著他曾經送我的東西,我走著他曾帶我走過的路,我想著他曾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所有的一切如同跑馬燈似的再次出現在我面前,而我重新體驗了這些。我看著他的產物(也就是我),我發現我是他生命的延續,我身上有著與他相似的地方,雖然有些我並不是很喜愛。
再次打開通訊軟體,滑到最下面,依然沒有最後的訊息。我總以為不見的訊息就像我的心一樣,從我的心上刪除了,我看著我自己,其實他就住在我的心裡,其實從來沒有離開過。
我們都知道我們每個人的結局就是「死亡」,但是我們又會怎麼面對周造生命的殞落呢?接受自己時日不多,也許很簡單,但你要怎麼接受「意外與明天哪個會先到呢?」尤其是面對你珍視、珍重的人。
死亡是我們每個人必修課題,如何面對親友的離去更是。看看你們的合照,想想你們曾經的過往,「想」這個詞,其實就是在告訴你,她永遠都在你的心裡面。
祂一直都在你的心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