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記：你都已經長大了呀

吃屎都趕不上新鮮的

　　懶得說話。聽同事們在旁邊毫無知識教養的垃圾內容嘴砲，感覺像綿延不絕的污水，潛伏在陰濕的雜草裡看不見明火卻被焦臭味蒸散纏繞飄香千里。為我的偏好補充說明，其實我對嘴砲沒什麼意見，重點在於太過低級而中人欲噁。這時候又需要實際舉例，以免多有誤會。比如不知道罵什麼不曉得抱怨誰，罵政府最快（是不是耳熟能詳的起手式，）發生的任何事情，首先尖酸刻薄地抱怨批評，好像就可以顯得自己是個看近社會百態的成年人。如果一針見血便算了，卻偏偏膚淺，聽到這裡通常除了感覺情緒污染請問何處求償何處可以保保險之外，還要一邊適當地對答；不想要隨之贊同，只能在日文聽說的腹背受敵之下還要絞盡腦汁裝出不諳世事所以有天真無邪的意見。那麼請君自便，無論想要訕笑蠢真或是突然發現有別的觀點。

　　同事M「擁兵自重」，其無的放矢的應激武器，重重盔甲下是他的卑劣感。誰都有一點什麼自卑什麼情節；但說實在其實不需要說給別人聽。畢竟在我看來活在此世，其實真的沒人在乎（也不能理解）誰的心酸。反過來說，既是如此便不該隨意揣度他人的苦難。總而言之，如果有人願意接住你的心酸，而你決定將自卑託付；也必得調和了誠實之後坦白吐露，原形畢露以示尊重。不然就只是「快來安慰我」、「但不准指出事實」、「不然我會受傷」的無理取鬧。

　　一日稍稍心算自己的年儲蓄率，也可能我低薪，感覺存了一點錢然而計算比率時卻讓人感到悲傷。不禁隨口聊起這個話題時，M卻無比震驚地回答：「不需要！我三十幾歲時完全沒在存錢；而且我現在也沒有，打算老了就去領政府的生活補助。」我才無比震驚。但按照我的經驗，「驚訝」的表露除非「驚喜」，不然最好都放心裡自己知道就好；否則還要解釋自己的意見不同，或是善後對方感覺被否定的情緒。不過聽到這樣的爆炸告白，根本毋需隱藏驚訝，因我已經超越驚訝進入恍惚了。

　　（你⋯⋯）我在心裡張口結舌。在這裡不得不補充一下同事Ｍ的側寫：一其人近知天命之年。二在我和另一位與我年歲相近的同事面前，最常脫口而出「明明都已經是成年人了！」過馬路看到將要轉紅燈，對小跑步的我們說：「成年人不會跑步。明明都已經是成年人了！」在168斷食所以中午吃撐了的同事面前說「明明都已經是成年人了！居然還吃撐。」這個社會對某種角色會有某種既定的期待，但我認為「活了幾年基於生理特徵成熟而稱之成年人」者，不算某種角色。

　　日本日前導入腳踏車安全帽制，目前在推廣階段，未有罰則；到下個階段後將會有取締。對此M忿忿不平，叨念「這樣頭不是會很熱」、「髮型都被壓偏了」；抱怨交通執法皆是閒著沒事，批評所有紅單只是為了雁過拔毛。我其實也不否定世上有這種事存在，就像有的成年人好手好腳心智正常卻打算等著老後吃稅金等政府送終——好似覺得這樣多年納稅才合算；但因此全面否定相對於蠹蟲們而實際存在的誠實工作誠實生活的人，讓人覺得，事已至此，何必活著。

　　倒彈三尺。

攝影：我

自以為是的洞見（我沒問的話可以不用發表意見沒關係）

　　幾年前的職場，已提離職後不知為何反而收到某同事的惡意，難道不該人之將死其人也善嗎。重點是該名同事，在過往的某天我把杯子遺落在茶水間時，幫我拿回時順道刷掉了茶垢。要誠實以告的話，就是我並沒有很希望別人替我做這些貼身的事情。當然我也沒有過敏到會覺得全身不舒服，只是純粹覺得落在茶水間沒什麼需要鄭重的。不過以日本人的行事作風，做了之後在看到對方的反應之前都會猶豫「我是不是多管閒事了。」我只好故意表露「驚喜」作安撫，以表謝意（並說明以後謝謝不用了。）附帶一提，在我的認知中，台灣人則大多是做就做了，如果會猶豫就不會做，做了就不會糾結——這似乎顯現出了台灣社會與日本社會中人情往來的不同：台灣大多彼此的認知不會相差太遠，所以不會不安；日本則是表面功夫太足，不能確認彼此認知是否一致，自然坐立難安。

　　閒話少敘，這樣的同事寫信自以為是地指責我，用詞之重，聲淚俱下（還反諷，還茶，還以退為進惡意道歉，）說我羞辱他的工作能力。只因為我原先告知廠商後續會由同事負責，但最後卻幾乎自己跟到尾。那是震怒到無法思考的一天，連伏在鍵盤上的手都在發抖。會有這樣轉折，是因為我認為那涉及他的工作內容，所以先回廠商信後再向他解釋事情始末，但他一臉不耐煩不以為然。我不爽但心想，如果要解釋，大概就像財會要求我把廠商的每筆帳對清楚然後才提交資料一樣，可能他覺得這不是自己的工作範圍。這是解釋角度不同（也可以說是每間企業的習慣做法不同，）要說這是財會的工作也是行的；也就是說，如果他覺得不該是他的工作，是我的工作，也是說得通的。真的很不想廢話，但愈是應對這樣的小人（字面意義，）就愈是需要圓融解釋（最好可以讓小人感覺到自己有多自作多情地丟臉——只要他足夠聰明，）就算當時的我已經只剩不到兩個禮拜就要滾蛋了。

　　然而就算是這樣的鳥事，讓我杯弓蛇影乾脆躺下，我已經不知道別人會如何解讀我的行事，那就這樣吧。然而聽我閒聊此事的同事M，卻露出了然的表情說：「那位同事，有其他相熟的同事嗎？」我懶得浪費記憶力與觀察力，但直接結果論來說連我（有洗杯子待遇的我）都會有這種遭遇了，可以斷定眼見不為憑，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心裡怎麼想。於是回答不知道，不能肯定。M便笑了，説：「女人就是麻煩。他應該是因為關係要好的你突然說要離職，才使的小性子吧。」

　　對了，M也是一位女士。

　　還有這個解讀，不需要我多費筆舌說明，也可以知道有多淺薄，害人無端懷疑他平常閱讀的是什麼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