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生日,警覺再過一年,自己就到4字頭了。
「姊姊」這兩個字再也不敢當。
「阿姨」正當季,接下來距離「阿嬤」大概也快摸得到邊了。
(幸好「媽媽」這個稱謂就直接跳過了,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還在等待每個禮拜動畫「咒術迴戰」新一集的我,對於這個如月蝕圓缺般無法逆轉的改變,有點意識到,但還不曉得該如何面對及調適。
第一次讓我感覺到大眾文化把「阿嬤」這個年紀下修的有點低,是在跟母親聊天時。我什麼都會跟母親聊,尤其是我越來越能掌握她的笑點,知道講什麼事情可以逗她哈哈大笑後,我就更愛跟她聊天了。
那次不知道聊到什麼,只記得故事背景裡有幾個50-60歲的女性角色,我為了誇飾或增加戲劇效果,一律叫她們「阿嬤」。
故事說完,母親果然很捧場,但當我轉頭看向母親已不再企圖遮掩的白髮,扁小乾瘦的手臂上遮掩不住的斑記時,我突然覺得愧疚,自己在拿別人媽媽開玩笑時,不也是在嘲笑我自己同年紀的母親嗎?
我當下並沒有問母親,什麼時候開始接受自己的外表已經無法遮掩別人用「阿嬤」的脆弱標籤看待自己?還是從未接受過(就像我到現在聽到別人叫我阿姨仍然會理智斷線)?還是那反而是一個可以橫行無阻,誰看到都要禮讓自己的利器?
當年的母親很美(好吧大家都喜歡說自己的母親很美)。以前朋友來過我家後,都會驚嘆說阿姨以前一定很漂亮。母親到現在都還是很愛拍照,所以我想她年輕時應該也是對自己的外貌有某種自豪吧。雖然也許皮膚已不再細滑,臉頰已不再豐滿,但歲月仍然沒奪走她眼睛裡的靈活有神,也沒減損她那雙小手裡的半分溫柔。
我想還是有一種美麗是只會隨著時間累積而增加的吧。
雖然年近40,我因為沒有操勞所以保養得還不錯(哈),外觀上還可以騙騙人,只是白髮也已經漸漸遮掩不住了。最近有點焦慮以後是否就要陷入不斷染頭髮的輪迴裡。
前幾天重陽節,跟爸爸去拜訪了大姑姑。從我有印象,愛美的大姑姑的頭髮就是黑的,所以當一個滿頭白髮的婦人走出來迎接我們時,我驚呆了。80幾歲的姑姑倒是坦然自若,對於顯老這件事已不再恐懼,因為白頭髮而有了共同話題,那天的聊天相當愉快。
我想,變老本來就無可避免,這表示你還在活著,全身上下都還是動態的,而不是被時間拋棄。
也許從阿姨到阿嬤的路途,的確需要點心理建設。
也許去抗拒無法抗拒的事,太徒勞了。
也許標籤一點都不重要,也許名稱只是名稱。
也許該如何好好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