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泰文的過程我裡常常被問,「你喜歡泰國嗎?」這樣單純的問題,我要想很久才能回答。
第一次去泰國,是我還在公家機關上班的時候。因為很想逃離工作的紛擾,所以在某天加班後的夜晚,在家失魂地滑著機票網站,心中想著,只要去哪裡便宜、方便,我就要去那邊。
隔天上班,我就請了假準備去曼谷。
當年的同事都很少請假,而我也順應民情,只請了兩天假;再加上周末,算是四天三夜的假期應該也夠長了吧。
可能是臨時請假引人注目,也可能是主管同事對於東南亞的治安比較有疑慮吧,還記得那個時候好多人來問我,旅遊有什麼安排?要跟誰去啊?之類的問題。但這其實是我第一次單獨旅行,看著擔心我的家人與同事們,我也不敢說出實話,隨便瞞混了過去,雖然我心裡是瞞忐忑不安的。
為了充分利用放假的時間,我選擇了週五下班後的機票,抵達曼谷、出關已經是晚上12點。那時我的旅遊、人生經驗都還很少,又害怕搭計程車,所以我就待在機場的候車處,準備跟其他人一起共乘。很幸運地,我很快就遇到一對台灣的情侶,跟他們確認旅館的位置還算是順路,就一起叫了計程車前往市區。
很怕睡著會被司機載去賣掉的我,儘管一路上很累了,仍然不敢閉眼,只能緊盯著GOOGLE MAP的移動方向。看著司機一路飆車,經過高速公路、開向市區,越接近我訂的出租公寓,巷子也越來越窄、越黑,直到巷子窄到車開不進去後,司機說到了。
看著眼前一片漆黑,我下車也不是,不下車也不是。
共乘的情侶倒是很好心的提醒我,自己一個人旅遊要小心。但聽完這句話,我更慌了。
一下車,眼前只有像工廠的柵欄,沒有看到任何像飯店的建築。當下我的處境就是人生的智慧:既沒有往前走的路,也沒有回頭路,只能求助。
我鼓起勇氣搖了搖柵欄,一個看起來像乞丐、又像是在瀑布下修煉成仙的男子,邁著搖晃的步伐慢慢向我靠近,我還記得他喝過酒、泛著血絲的雙眼,現在回想起來,真是佩服自己當年的勇氣。
幫我開門的人,算是這間出租公寓的管理員。
而我住的房間,甚至也算不上是個房間,若要形容,算是這間大樓的「儲藏間」吧。我訂的房間在「走廊」上,房門只是個木門配喇叭鎖,旁邊有兩戶「住家」,共用的衛浴空間則在旁邊的住家裡面。
最後我選擇給了房東差評,但也是那次的經驗,讓我懂得在Air bnb選擇住宿需要更謹慎一點,也算是寶貴的學習吧。
第一次自己單獨出國旅行,有點興奮又帶點茫然,白天在景點中遊蕩,天黑了,就回住宿處打電話給朋友,跟人說說話,安撫自己不安的情緒,一邊也安排著隔天要去的景點。
大概是第二天的晚上,晚上11點左右,有一對男女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們就在我那扇脆弱的木門外,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突然很用力地敲門。
我,還有通話中的朋友當下都嚇傻了。
該開門,還是不開門呢?
門越敲越響,也許不得不開門了。
緊張的我翻出行李袋中的鑰匙,想當作防身武器。一邊把房內的椅子推向門邊,希望能起一點緩衝的作用。
我只開啟一個窄窄的門縫,眼神探了出去,問他們有什麼事?站在門外面的,似乎是一個印度裔的男子與泰國女子,他們輕輕撇了我一眼,然後說一聲Sorry就走了,大概也是在找房間吧。
之後幾天的旅行,我也頻頻出包,想買泰奶,老闆卻給我泰式冰紅茶;要在洽圖洽周末市集逛街,卻誤闖販售寵物的區域,在充滿動物屎尿味的地方迷路已經夠難受了,又看著被販售的松鼠、蜥蜴等小動物們被綁在籠子上,身心可說是五味雜陳。
我後來才知道,當時我住的地方屬於曼谷市中心的紅燈區,本來就是龍蛇雜處的地區;而憑藉著在曼谷自助旅行的經驗,我選擇自己一人去歐洲旅行;更後來,我也在台北龍蛇雜處的地方,從事著居服員的工作。
如果要說喜歡的國家,我心中嚮往的是巴黎的精緻美、歐洲的文化底蘊,但在走過一趟歐洲後,卻感覺太遠了。無論是人種的差異、價值觀都與亞洲差異很大,越是靠近,越能感覺自己身處異處。在亞洲的治安與民情,還是讓我更安心。
儘管每次去泰國,都會遇到不少奇妙的事,但都沒有第一次來的驚喜(驚嚇),如今在洽圖洽市集想迷路都很難了(其實是懶的人擠人)。初次拜訪曼谷,可說是我最糟糕、最危險的一次旅行,直到許多年後,我才有機會二訪、甚至長住曼谷。彷彿倒吃甘蔗一般,我慢慢看到曼谷的國際化、泰國民情的友善,以及各地區文化的有趣之處,但要說喜歡泰國嗎?
恩,我還要再多去幾次泰國、多去幾個鄉鎮,才能回答這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