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月 27 日,任天堂提告知名模擬器「Yuzu」背後的公司Tropic Haze。與過去的模擬器相關案件不同,這一次,任天堂掌握了對方助長盜版的相當證據。尤其,Yuzu模擬器所模擬的是當世代主機Switch,所以在助長盜版、影響智慧財產權方利益上,比其他模擬懷舊遊戲機的模擬器更加嚴重。
其中,最核心的問題出在去年《薩爾達傳說:王國之淚》發行前。根據資料,在2023年五月份,盜版的《王國之淚》遭非法下載超過百萬次,同時期Yuzu的Patreon訂閱人數也倍數增長。
那些盜版用戶不只可以用較便宜的價格透過模擬器在性能更高的PC上遊玩,甚至在遊戲正式發售之前,就提前開始遊戲。這不只提供了想要盡早遊玩的玩家違法使用盜版的誘因,也讓正版玩家更加不平衡,抱怨自己支持任天堂、支持正版,卻得到比盜版者更差的體驗。
同時,這件事也清楚地展示了Yuzu助長盜版以及涉及違法破解的一面。因為遊戲甚至還沒上市,無論你如何地在表面上「保持中立」,這一工具就是讓這一盜版可以成立的基礎。
且Yuzu 官方的確有提供關於「如何執行非法 Switch 遊戲文件」的指南,告訴用戶如何取的Switch 密鑰。就算他們的法律團隊再怎麼注意去避免自己親自犯罪,無疑也明顯是鼓勵犯罪與提供犯罪工具與方法,並從中獲取利益。
最初的幾天,Tropic Haze似乎還有應戰的打算,但不到一週,雙方便達成了和解。Tropic Haze必須刪除與撤下所有相關的軟體(包括其他進行中的模擬器專案)、關閉所有經營的社群媒體、將改裝的任天堂硬體、yuzu-emu.org域名等犯罪證據和工作交給任天堂並支付任天堂240萬美元的賠償金,且團隊未來也不得進行任何規避任天堂版權保護的行為、不得組成或涉及任何模仿任天堂軟體的新組織或團隊。
雖然最後是庭外和解,但這次也算是遊戲史上,主機方對模擬器團隊的一大勝利。過去索尼和世嘉都曾在模擬器官司上失利,甚至創造了「模擬器合法」的判例。很長一段時間裡,人們對此的理解基本上是:只要模擬器沒有直接涉及遊戲機底層程式碼的抄襲,就難以認定違法。
版權方能影響到的,基本上只有那些提供遊戲破解檔的網站。就像我們明明知道YouTube上有大量盜版內容,公司提供了一個上傳、觀看和下載盜版與侵權影片的平台,但我們也只能檢舉那些盜版與侵權影片。除了呼籲用戶與平台自律,很難對YouTube做什麼。
但這一次的庭外和解給了模擬器方一個警訊:作為事實上賦予了犯罪可能性、且實質地對版權方造成影響的工具提供者,他們是有可能輸的。因此,在提告與和解這兩個消息出現之後,許多有一定規模的模擬器團隊紛紛自肅,關閉了相關專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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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就Yuzu的狀況,他們明顯是在做一件傷害版權方、傷害遊戲產業、也間接傷害遊戲玩家的事情,作為玩家相當樂見它被叫停。但對於模擬器是否等於盜版?或者是否一切「盜版」都是有問題的,我認為還有一些值得思考的空間。
一方面,許多硬體和軟體現在都很難取得。許多我們過去曾經購買過的卡帶、遊戲機、光碟如今都因為年代久遠無法正常使用。又或者因為沒有在台灣發行,我們從過去就沒有什麼機會取得。雖然這些內容從法律上仍然屬於相關公司或創作團隊的資產,但它們也應該要是更多人能夠體驗到的人類文化財產。
雖然遊戲廠家有可能在數年後透過重製的方式讓它們登上新平台或相容於新PC系統,但要求玩家每隔幾年重新花錢買一份自己過去曾經買過的遊戲,很難說是一件足夠正義的事。
就像《蒸汽船威利號》版本的米老鼠於今年初進入公共領域供大眾使用,是在多次延長後才終於發生的事。那已經是快一百年前的東西了,卻一直以來不能合理合法地使用。
在許多知識產權即將進入公共領域的1990年代,當時的美國電影協會(MPAA)主席甚至提出過「永久減一天的年限延長」提案,試圖去將「有限的時間段內保護版權」中的「有限時間段」推至一種完全荒謬的程度。
如果說知識產權保護的目的是「推進科學和實用藝術的進步」、是鼓勵創新。那顯然,這些過長的保護年限非但沒有鼓勵創新,還讓這些企業可以不停地吃老本、炒冷飯、甚至透過購買版權的方式來獲得根本無關乎創造的利潤。同時還壓縮了後續的創作者建立在前人基礎(尤其已經在數十年間進入到公共知識的那些內容)進行創造的空間,讓創新更難發生。
知識是有價值的、創意也是有價值的,這些都無可否認。但這些價值有多少應該留在創作者那裡?有多少應該還給整個社會?尤其當那些被保護到的所謂「創作者」往往不是那些第一、第二線的創意人員和製作團隊,而是一座龐大的資本機器時,我們需要更認真地去重新分配這裡面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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